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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她们的过去(1 / 1)


“小瑾,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再任性了。”

“我的乖女儿们,收拾收拾东西出发去玩了。”

“你永远是奶奶的好孙女。”

之后,画面里的三人变成了泡影,越飘越远,声音也逐渐消失。

“求求你们,不要走,不要走!”

在一阵酣睡的梦乡中,墨瑾带着哭腔和泪水惊醒,久久无法平静,瞥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周思朝,她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洗手间。

在镜子中,她看到了晶莹的睫毛,还有无神的双眼,最近因为心情的原因,体重快速下降,消瘦的身子加上面无血色,整个人好似枯骨。

她拧开水龙头,大力地将水拍打在脸上,然后,无力地撑在洗手台前,无声地哭泣着,逼近记忆的真相之后,连同亲人死去的画面也比以往更加地清晰,那种痛楚,她几乎每隔几个晚上就会亲切地感受到。

不知过了多久,周思朝翻身感受不到身旁的人,惊慌地睁眼,匆忙下床寻找,在卫生间的地垫上看到入睡的墨瑾,她蜷缩着如同蚕的形状一般,呼吸中还带着啜泣,她的上衣有大片的水渍。

周思朝俯身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刚想替她脱掉上衣擦干身体,墨瑾却推开了他的手,嘴里念叨着“姐姐,对不起”。

他表情一怔,贴在她嘴巴确认着,她说的确实是“姐姐”。和墨瑾认识这么久了,他从来没有听过她有个姐姐,为什么要对不起,他拿来毛毯简单地裹在她的身上,自己默默坐在一旁守着。

半夜,墨瑾的手机亮了,周思朝想到林景晏的频繁出现,丝毫没有犹豫地看了一眼,信息提醒是宋燃,写着“任务完成”,他带着疑问缓缓躺下,盯着墨瑾的侧颜,若有所思。

宋燃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这座城,车水马龙尽收眼底,它的迅速崛起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肮脏的过去对比新闻里报道的繁华还真是讽刺。

有人站在山顶看风景,有人只能在山脚堆土,阶级的产生不是偶然,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若不是有规章制度的制衡,只怕会更明显一些。

“你在想些什么?”

梁晨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品尝着新买的红酒,迷离的眼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宋燃转身惆怅地说道,“这座城市还真是一天一个样”。

“当然”,梁晨抿了一口酒,盯着杯子说道,“城市发展往往和当地企业发展挂钩,你看这儿的几家龙头,个个赚得盆满钵满的”。

“是啊”,他夺过梁晨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躺倒在沙发上,看着晶莹透彻的顶灯,头晕目眩地大笑着。

梁晨看着他的样子纳闷儿他中了什么邪,这几天回家都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宋燃拿到了鉴定,确认了录音是杨雪和李大江的,第二段即使通过处理也得到了百分之六七十的肯定是他们二人的。

不过,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梁晨昨天忽然拿森的设计稿和自己最爱的胸针来问自己,他不理解为什么森的设计稿和梁晨朋友送的胸针如出一辙,而梁晨看到那张图如此激动。

工作这么多年对信息的敏锐度是一直有的,宋燃对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托国外的学长利用了点儿不正当手段得知他曾经叫Foret,有过一个未婚妻,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家族除名了,照片只有一张公式照和现在长的一样,其他都是谜,有被人刻意抹去的痕迹。

藤蔓缠绕的院墙,唯一盛开的几株紫罗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门廊的灯如萤火般微弱地发着光。

景明掐了一朵花揉搓着,挥手示意司机将行李放下离开,Alex拖着行李跟在了自己身后,她欣赏着走廊挂的画,那些都是她曾经精挑细选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鲜艳。

推开大门,她自在地游走在大厅,触摸着房内的摆设。

“太太,景夫人回来了”,管家敲着主卧的门,规矩地站立在一旁。

杨雪睡眠本就浅,她先是惊恐随后淡定地说道,“知道了,安排她先住下,我有些乏了,其他事明天再说”。

管家走下楼,拎起景明的行李说道,“景夫人,这边请,已经安排好了您的房间”。

“秦叔,好久不见!辛苦了”,她鞠躬道谢后,跟随管家上楼了。

Alex自己坐在沙发上,等待景明的盘问之余,给林景晏发了信息“老大,安排妥当了”。

林景晏坐在林震宇的床边,捏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老人的小腿,喃喃自语道,“你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和她结婚,又为什么逼走她呢?你看看啊,现在两个女人没有你活得多么自在”。

紧接着,他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你听过墨闻远的名字吗?他的工厂和我们家本来是长期合同,可是后来你怎么就放弃他的工厂了呢?我喜欢他女儿,可是因为你的原因,本来就快回到我身边的人,又和我拉开了距离”。

他起身盯着窗外的风景,和景明的关系比母子更复杂,血缘上允许自己尊敬她爱戴她,但是情感上又无法接受她,一个抛弃利用儿子的人,比老虎更险恶。

此时,他没有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手指抽搐了一下,眼角滑过一滴泪。

景明坐在客卧的床上,观察着四周的布局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在柜子的暗格里放着一张旧照,是属于她的全家福,她躺倒在床上,反复摸着手里的照片,感受着曾经的温度。

她二十岁那年,还没毕业,就被父亲安排和手下一个有闯劲儿的男人结婚,对方比自己大八岁,那个人就是林震宇。她被男人的花言巧语感动就嫁给了他,婚后不久就怀上了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为了迎接新生命,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准备着。

乐极生悲的意思那时候她才真切地感受到,她不幸小产,父亲也被气得瘫痪,那时林震宇露出了自己的目的,他看上的不过是自己家的势力和人脉,经常打骂自己,瘀青常年布满全身,她想过报警,但是他却用自己的父亲来要挟。

等到二十三岁,景明又怀孕了,生下来的儿子就是林景晏,这个孩子自小体弱,还有先天性的心脏病,等到林景晏三岁上幼儿园的时候,她的父亲驾鹤西去。

公司在林震宇力挽狂澜下,从摇摇欲坠逐渐如日中天,即使日子变得好了,有了儿子,他还是改不掉本性,喝多了就翻脸不认人,打骂变本加厉,景明常年穿长袖高领,为了儿子默默忍受。

三十二岁的时候,林景晏到了快上初中的年纪,她本来手握证据,拟好了离婚协议,不料自己的儿子病情加重,她为了儿子继续隐忍,借用职务之便,抢了别人的心源,替儿子从死神拿了夺回了生命。

林景晏住院前后,林震宇对自己的态度逐渐好转,她本想试着接受自己的婚姻,意外发现林震宇和自己的助理关系匪浅,心灰意冷之下,逃离了困住她十三年的牢笼。

本想带走儿子,可是林震宇拿自己父亲的心血景安为要挟,只能放弃抚养权,不得探视,定期还要支付抚养费。

出国的第一年,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自由,摆脱女儿、妻子和母亲的头衔,只是作为景明这个人活着,在音乐会邂逅了现在的老公,让她感受到平等的被爱。

等自己改头换面重新有能力后,她通过打听知道了自己走后儿子的处境,毅然决然回国接回了他,即使儿子恨自己也无所谓,她替他做了最好的打算,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景明在心里发誓公司还是资产都是林景晏的,谁也不能动,就连林震宇都不行。她擦拭了泪水,将照片摆放在床头,换好衣服下楼了。

杨雪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对于景明她是心虚的。曾经想在事业上超越景明,谁知道自己能力不足,磕磕绊绊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十八岁的时候杨雪是村里唯一的女大学生,她为了学费嫁给了大自己一轮的李大江,后来有了儿子李程。

直到毕业后,她知道不心狠是无法摆脱那家人的,于是,连同儿子都甩手不认,谁知道李大江会独自一人带着孩子来陌生的城市找她,大字不识一个的他竟然找了份保安的差事照顾孩子。

她不断晋升在酒局之上认识了林震宇,后因为业务能力出色被挖去景安,再后来通过自己的手段成了林震宇的秘书,野心在她心里肆意生长,逐渐地她想成为景安的女主人。

李大江发现的秘密会毁了她的计划,她欺骗了他,他深信不疑地将儿子托付给她。她顺利成了女主人,儿子只是她手里的棋子。

李程上大学后,本想借儿子夺取更多,谁知道会发生意外,他就这么客死他乡,她也悲痛过,可是很快就被眼前得到的利益填满。

在杨雪心里,走一步算十步,步步紧逼,步步赢;退一步少一步,步步走错,步步输。

她退回到床边,笔直地躺下,摸着丝绸的床单,邪魅地笑出了声。

“Alex,来给我讲讲你哥哥最近的动态,还有你在公司调查到的信息”,景明给自己倒了杯白酒,眼神凌厉地望向他。

景明的问话在他的算计之中,他按照林景晏安排地叙述着,除了墨瑾,其他事都如实相告。

听完汇报后,景明皱起了眉头,关于器官移植项目明明在自己离开以后就停止合作了,怎么还有人拿自己当幌子在进行,她的指尖不断敲击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先去睡吧,记得告诉林景晏明天必须来见我”,景明挥了挥手让Alex去睡了。

她站在屋子中心,环视着房子的布置,冷笑了一声,放下酒杯,步伐摇曳着向楼上走去。

Alex觉得林震宇这个老头子也挺开放的,前妻和现任可以共住在一个屋檐下,不过他在国外就听父亲提起过,景明是没落的贵族,以前也是大小姐,她懂得东西十分广泛,办事十分漂亮。

临近月末,梁晨的戏也快收尾了,为了感谢各位工作人员,他和公司商量过后,决定最后一天办一个私人庆功宴,其中特意强调了各个项目的合作方。

冬季寒冷且漫长,夜长梦多也是标配。

墨瑾睁眼就到了中午,她扶着昏昏沉沉的额头,靠在床头坐了一会儿,看到身上厚重的毛毯,才意识到昨晚的事情是真的。没办法,后期的治疗越来越多的副作用会被催化出来,辛苦周思朝了还要照顾自己。

她头脑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看到宋燃发来信息的一刹那,她眉眼间满是欣喜,太好了,有证据了。

慌忙收拾中,不免磕碰到身体,她顾不上刚好的腿,床上大衣就叫车去了宋燃家。

季浅宁在工作室和森他们如火如荼地分析着项目的进度和趋势,一轮下来,口干舌燥。

“浅宁姐,梁晨的庆功宴发来请帖了”,实习生指着电脑弹出的邮件兴奋地说道。

季浅宁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上次的事情,双眼无神地说道,“不是吧!又来”。

森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代表的是我们工作室,你那边,听说墨瑾恢复的差不多了,她和你一起”。

季浅宁尴尬地笑了笑,她才不在乎这个,她是想到林景宴会来,那么Alex也会出席,到时候自己和墨瑾的关系对那个小男孩就保不住了。

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并不是白驹过隙,而是板上钉钉,以后喝酒还是谨言慎行得好。

墨瑾看到了请帖,决定出席。一想到上次因为车祸缺席很是愧疚,毕竟是梁晨亲自邀请的。

车子向闹市区行驶着,太久没出来了,即使天冷也按捺不住人们爱凑热闹的心,好多小吃店的门口排着长队,有搂搂抱抱的情侣,有拉拉扯扯的朋友,还有相互扶持的家人。

宋燃站在楼下抱着一袋糖炒栗子巡视着四周,直到熟悉的脸庞出现,他才快速迎了上去。

“小瑾,你怎么不等我去接你就来了”,宋燃担心地看着她的腿。

墨瑾笑嘻嘻地说道,“我都好了,打车也很方便,走吧”。

宋燃将栗子塞进她手里后,慢慢地扶着她上楼了。

墨瑾靠在沙发上,宋燃拿出了毯子盖在他腿上说道,“对比了,是他们的”。

“接下来只要我拿着证据去和他们本人对峙就好了”,墨瑾不自觉地挺直了身体。

“我——我还有件事要说”,宋燃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森不简单,他的背景不是我们知道的那么简单”。

墨瑾惊讶地看向他问道:“你都知道了?”

宋燃反问道:“知道什么?”

“就是他可能是林景晏的弟弟,不过也可能是误会,毕竟我还没有试探过”,墨瑾低头小声嘀咕着。

宋燃握着她的胳膊说,“你说的是那个叫李程的吗?就是害你落水的那个男孩”。

“不是特别确定,但是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具体还得当面试试”,墨瑾弱弱地说道。

宋燃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说,“那就是今晚,宴会上,我来制造契机”。

墨瑾看着宋燃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兴奋,仿佛他比自己更期待答案,这一点反而让她有些疑惑。

宋燃觉得墨瑾带来了最好的消息,他想知道森的身份之外,也想看看梁晨认识的到底是Foret还是李程,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林景晏站在办公室门口迟疑了,他知道推开这扇门,里面坐着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那个决策者景明,他停顿了一会儿后,鼓足勇气推开了这看起来十分沉重的大门。

“你肯来见我了”,景明开心地走上前说道,“我的宝贝都瘦了”。

林景晏不耐烦地说道,“怎么?迫不及待来公司看看有没有被保住”。

景明脸色阴沉下来,她明白林景晏知道的越多越不会原谅自己,她端坐在沙发上,敲了敲扶手,林景晏径直走来坐在她的对面。

“你不用这么冷冰冰地看着我”,景明委屈地说道,“以前要不是有那个项目合作,我可能就要失去你了,况且也做了不少善事”。

“你拿走别人的器官,你管这个叫善事?他们后续身体随之而来的疾病你知道吗?又有几个活到了现在”,林景晏气愤地质问道。

景明摇了摇头说道,“小子,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你看到的只是眼前,项目是赚到钱了,但是也相应地给捐赠者赔偿了,你情我愿的事”。

“你管他们那些小孩叫‘捐赠者’?未成年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钱怕是都进了孤儿院院长的口袋里”,林景晏声嘶力竭道。

“你想怎么办?去找证据?去上诉?没有景安支持你,你回来什么都不是”,景明冷笑道。

林景晏攥紧了拳头,“你会后悔的”,他咬牙切齿道。

“我是后悔,我后悔当年没有带走你,我后悔放你回来。让你整顿公司,不是让你回来翻旧账的,剩下的事你不用管了,我来接手”,景明冷静地说道。

办公室内瞬间鸦雀无声,门口站岗的Alex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我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事”,林景晏解释着,“别让我找出证据,否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根本不在乎景安”。

景明被刺激到,怒斥道:“墨瑾的死活也是吗?”

林景晏刚要起身离开,听到这句话怔在原地,他缓缓回头瞪着景明说道,“你敢再找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景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气愤不已,只能捶打着眼前的沙发,镇静过后,她走向林景晏的电脑,一封邀请函弹出桌面,她诡异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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