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被带到了崔珏堂前。
谢七手持哭丧棒对着崔珏行礼复命,随后便和范八分立左右。
崔珏看着堂下班差归来带着上了锁链的猛虎,一身官袍光芒大作,那种温热之感更甚,有一种充沛的力量感跃跃欲试。
“勘验真身。”
陆之道在旁领命,神而明之一般,将手中那荧光闪烁的簿册抬起,身上官服亦是光芒大作,衣摆上的图案栩栩如生,对着堂下卧栖的虎妖照去。
“诏安虎妖,马身虎纹、呼人入户择而噬人,修行百载……”
手中簿册荧光闪闪,顿有字影频现,上书此妖生平概况,陆之道仔细核对,和那位卜事的前辈所说一般无二。
“真身在此,勘验无误。”
待陆之道回命后,崔珏拿起那玉符牒在横案上一拍,威势无二,横生气浪将那虎牙紧紧压在地面。
“诏安虎妖,盘踞长安城外西南雕黄岭,扰乱人世,无故噬人张大郎,以致张氏寡居无人赡养,白发人送黑发人,此罪你倒是认与不认?”
猛虎在堂下闻言竟点头,并轻张虎口:“认罪。”
随后崔珏又依着适才簿册所载,一一宣读了虎妖所犯的罪状,虎妖俱是点头认罪。
此刻,崔珏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上服饰的滚烫,那朱赤服饰上的纹饰好似游走一般,就连手中的符牒都好像开始变得滚烫。
看着俯首认罪的虎妖。
崔珏心中有着无比的畅快,亦有一份不真切,最后还夹杂着万分的希冀,要是人世间的妖,都可以这般公断该有多好。
奈何此次亦非轻取。
又想到了那个夜晚,那满头华发脸上纵横着热泪的老妇人跪在自己的院中,请自己为她张目做主的模样,那时候的自己多少有一分无能为力。
自己也很想做到这一切。
终究,还是有这个办法,哪怕只是这一次,也要公断了此案。
“虎妖故杀,罪行确凿,判其偿命!”
陆之道在旁,感受着手中玉笔的灼热,还是按笔落下,在簿册上批文:
“罪行确凿,判其偿命。”
堂下虎妖听了判决后,仰天长啸,一头撞向台阶,溅血而亡,似有魂魄脱体而出,那束缚在身上的勾魂链好似跗骨之蛆紧紧缚住其魂魄。
范八在旁单手一招,那锁链缚着虎魄径直入了其手中。
虎妖自尽之时,虚空生旱雷,雷鸣之声大作,大风四起阴云密布,长久不歇。
眼见妖虎伏诛,一旁的陆之道悬起的心也是落下,连他也不知道,就在猛虎到了堂下之后,他那双眸子就银白泛光,一刻都未停下。
只觉那官袍越来越炽热。
如今终究是成了。
“兄长,此案了了。”
陆之道看着堂上身着朱赤官服散发着炽热光芒的兄长,语气中很是满足。
“是啊,案件已了。”
“退堂。”
二字既落,谢七范八二人分持哭丧棒、勾魂链躬身行礼不敢直视。
因为堂上的崔珏和陆之道二人,随着话音落下,身上的官服就好似画卷燃烧一般,开始处处生烟,那燃烧过处,尽是一片虚无,好似自身的身躯也随着那服饰一起烧烬。
可二人只是一脸正色望向远方,神色中只有满足和希冀,最后燃烧殆尽,好似画卷烧遍,一滴不剩。
已经入睡的张氏在梦中突然看到了一个荧光闪烁的人影。
细细端详,那正是自家大郎,在朝着她挥手,随后随风一般飘然远去。张氏老泪纵横,梦中蹒跚着紧了几步上前想要抓着,奈何,奈何。
又有一看不真切的老虎虚影朝着自己扣首,随后亦是随风而去。
最后,张氏梦中出现了最后一幅画面,那是崔珏穿着奇特的官服在一幅横案前:“虎妖故杀,罪行确凿,判其偿命!”
随后堂下巨大虎妖撞柱而亡,梦中的张氏就这么不知不觉泪湿了枕榻,最后的画面就是崔珏和陆之道二人好似画卷自燃一般。
随风而去。
两个年轻人,一脸正色满是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