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天刚蒙蒙亮,我整个人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常乐年的床上,眼睛似睁非睁。
姐姐是后半夜才走的,除了给常乐年上药,喝药,还要整理制作药品的残渣,还原她来之前的现场。
终于在常乐年一声闷哼中,我一个惊醒,赶紧趴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得喊着他的名字。
常乐年睁开眼睛,气色好了许多。
“你感觉怎么样?我给你倒点水。”
常乐年有些困难得起了个身:“你……你在这……守了我一夜吗?”
我将水递了过去:“废话,不然呢?”
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既然常乐年醒了,那便正好把那件事说了吧。
“诶,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跟你商量个事。”我凑过去接过常乐年喝完的水。
“啊?”常乐年有些茫然得看向我。
“你别坐着了,继续趴着呗。我姐喊你哥去了。”
“喊我哥?”常乐年更加一头雾水。
“是这样,诶,我长话短说。”我掏出那封在水仙房里的信:“你还记得这个信吧?”
常乐年点点头。
“上面的笔迹跟这里大夫的笔迹是一样的,而且里面的茶叶我姐姐说……”
“等下,你姐姐?”常乐年神情透露着不解。
“昂,我没跟你说吗?我姐过来看我,正好碰上你中毒晕过去了,他就顺便帮你解了一点毒。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还活着?不过这不是重点。”
常乐年打断我道:“怎么不是重点!我这身上,你姐她……”
我伸出手指突然指向他:“我说什么是重点就是重点。你别现在给我整害羞这一套啊!你的背是我上的药,喝的药也是我硬灌进去的,脑子里关于我姐的事情你最好全都忘掉,不然别怪我兄弟没得做。”
常乐年往身后挪动了一下,脑袋偏开,但是耳朵却肉眼可见得变红,我也没工夫继续理他,继续说道:“集中精神!我后面的才是重点。我刚说到哪了?被你这打岔打的,哦,茶叶,算了,不跟你解释了,就跟你说,这里的大夫跟水仙应该是情人关系。然后我……”
“情人!?”情人刚打算趴下,一下子又坐了起来。
“常乐年你再给我打岔试试看。”
“行行行,你说你说。”常乐年认命一般叹了口气,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情人?
我没有管他继续说道:“总之呢,我姐姐怀疑你哥哥应该有自己的安排,但是我们不好插手。所以一会你哥来了以后呢,我会假装我刚进来……”
“我哥要来?”
我努力攥紧拳头,跟自己说:他是伤患,他是伤患,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对,你哥要来。你就继续假装中毒,反正我姐也只是解了你一部分的毒,你哥肯定看的出来你中毒。我呢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只是一个晚上乖乖回家,第二天善良得拉着姐姐来看你的,天使。”
“什么是天使?”
我深吸一口气,但是突然想到他确实不应该知道,耐心得解释道:“仙女的意思。”
我第一次在常乐年脸上看到了无语两个字。
“你什么表情?”
常乐年否认:“我没表情。我就看看你。”
“总之,这样,那样,听懂了吧?”
常乐年勉强得说道:“算听懂了吧,但是干嘛要我假装中毒?”
“可是你本来就中毒了。”
“我知道,我是说干嘛要瞒着我哥哥。让他知道我们的发现不是更容易查出幕后黑手吗?”
我无所谓得说道:“也行,就说你去了翠一楼,点姑娘,看跳舞……”
常乐年没等我说完:“我觉得这个计划非常棒。”
姐姐带着常思源来的时候,我正在跟常乐年互飙演技,酝酿感情。
“霍兰溪,你到底在不在哭啊?你这个表情真的很吓人。”
我有些泄气得说道:“我哭不出来。而且你又没死,我没必要哭吧?不然你哥来了还以为你没气了呢。”
“要的就是一个真情流露懂不懂,我记得昨天晚上我在你背上就听到你哭了。”
“说什么?我没有,别瞎说。”
常乐年眼角带着笑意,似乎乐得戳穿我:“我反正听到了,肯定不是幻觉。”
我刚想反驳,就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一个眼神暗示,常乐年直接趴下假装昏迷不醒,我假装很忙得冲到了前院,果然看见姐姐带着常思源进来了。
常思源看上去有些着急,也不知道姐姐怎么跟他说的。
“乐年怎么样?”
“不知道!我和姐姐来的时候,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常乐年还在昏迷,还没醒。”
姐姐也在一边说道:“我检查过,令弟看上去并没什么异样,只是我医术不精,怕有什么不妥。现在其他医馆还没开门,所以只能打扰常公子了。”
常思源眉头紧皱,来到常乐年的床前,轻声唤道:“乐年?乐年?”
常乐年的演技我这里要给他一个赞,睁开眼那一刻,见到哥哥的惊喜,之后再看了看周围,眼神中加上一点茫然,加上一点无措:“哥?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常思源探了探常乐年的额头,没有发烧。但是在触碰到常乐年脉搏的一瞬间,常思源就变了脸色。
“怎么样?常乐年没事吧?早知道我就不回去了。”我略带懊悔得说道。
“没什么大事。”常思源看向常乐年:“乐年,先跟我回去吧,你在这不安全。”
“回去?我还回得去吗?我在这挺好的。你要是关心我就留点银子,我还欠着大夫钱呢。”常乐年假装才想起来大夫不在的事情,天真得问道:“大夫呢?”
“我来的时候他就不在。”我说道。
“乐年,昨日里那个大夫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常乐年思忖片刻说道:“就是喂我吃药,然后我就睡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走上前去故意说道:“那个大夫真是莫名其妙,大早上就不见人。”
“先回家吧。”常思源说道:“那个叫水仙的女子确实有些古怪,父亲那边我来说,你先同我回去。”
常乐年不知道是不是戏瘾上来了,还在这边来欲擒故纵:“我不回去。我死在外面才顺了爹的心。他根本不信我。”
常思源安慰道:“回去慢慢讲清楚就好了。你难道不想问清楚那个水仙是何方神圣?”
见常乐年有些心动,常思源又说道:“再说怎么会没人信你,我常思源的弟弟行事光明磊落,我就不信他怎会流连烟花之地?爹爹也只是一时气急了。对了,还有霍二小姐。”
听到我的名字,我一激灵,怎么还有我的事?
“她不是也信你?我回来之后可都听说了,她可是说非你不嫁。”
什么玩意?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眼睛瞪得老大,常思源的神情仿佛在现场一样,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一边本来看热闹的姐姐也向我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我吓得冲着她快速且轻微的摇头。
最后,常乐年极其“不情愿”得下了床,打算跟他哥回去。就在上马车之际,却见到小宗急慌慌得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
“何事如此慌张?”常思源小心得将常乐年扶进马车。
小宗有些迟疑得看了看我和我姐姐。常思源见状只让他直说:“霍姑娘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小宗喘着粗气,看上起仍旧心有余悸,最终还是有些颤抖得说道:“那个水仙姑娘,自杀了。”
话音刚落,常乐年一把将帘子掀开,神情里都是震惊:“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