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作甚一直盯着我瞧？”
“若水郎君生的真好看。”
“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窦斐低了头，一边慢慢褪去外袍，一边道：“那是因为没人见过你吧。”
若水道：“或许吧。”
窦斐转了身，歪着头笑吟吟的瞧着若水，见他和衣而卧又道：“屋里生了炭火很暖和，有为给你也准备了睡觉的衣袍，快些换上安睡。”
若水道：“不了。”
窦斐边脱边将外袍等一干衣物挂在了床头的衣架上，本想着催促若水快些，闻言心道：“想来在外宿不是很适应。那就不强求了。”
两人并排平躺在软榻上，相顾无言，半晌窦斐道：“小郎君，睡了吗？”
若水：“没。有话问我？”
窦斐：“也没什么，想说说话。”
若水：“你为什么又选择上山？除了找人这件事，其他的我可不相信。”
窦斐：“不想高居庙堂罢了，我若说我不属于这里，你相信吗？”
若水：“这句话倒是可信。”
窦斐：“我来自几千年后的未来，那里开放、包容，人人平等。男女同工同酬，不存在嫡庶之分，也不存在男女不平等。”
若水：“嗯。”
窦斐将双手交叉压在脑后，道：“郎君怎的一点都不惊讶？”
若水：“没什么好惊奇的，未来本就任凭发展，毫无定数。千年之后是另一番光景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你说男子和女子是平等的，这是时代的发展与变迁，就很好。”
窦斐：“郎君真的很有意思，我喜欢。”
若水：“哦？这就喜欢了？这么轻易信任旁人，小心被哄骗。”
窦斐：“想来，郎君是不会哄骗我的。”
若水：“你怎知我不会？我可是鬼君，六界都道我心狠手辣，心性不定，是个魔头呢。”
窦斐：“旁人只道旁人的，我只相信我瞧见的。”
若水：“你瞧见的也未必是真的。”
窦斐：“无妨，此刻是真的足够了。人是会变的，永远不会时时刻刻都是真挚的，相处中的那一刻是真心就足够了，又何苦强求。”
若水：“你这个说法我还是头一次听，甚有意思，甚有意思......”
窦斐：“想来你生前也是个可怜人，从我这里拿到怅恨无名灯是也是要找什么人吧？”
若水：“嗯。”
窦斐：“希望郎君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若水翻身侧躺，瞧着窦斐极认真道：“谢谢你。”
窦斐：“干嘛突然这么肉麻？”
若水：“没有，真心的谢谢你。”
窦斐心道：“想来这鬼君在外头名声如何的大，身居高位心里的苦楚也没地方宣泄吧。”
旋即也翻身侧躺，两人一霎对视上了：“小郎君可娶亲了？”
若水微微一怔，道：“不曾。”
窦斐：“想来鬼界的美娇娘也有许多，竟没有一个鬼君瞧得上的？”
若水：“不感兴趣。”
窦斐心道：“难不成这鬼君有龙阳之好？呸呸——可别问了。”
若水见他不答，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也尚未娶亲？”
窦斐：“我......我才及冠没多久，当然不同。”
若水：“哦？有何不同？先成家后立业的人多了去了。”
窦斐：“我没有亲娘，你可有听说过没了亲娘相当于没了亲爹啊？后母虽面上对我还算过得去，但不会尽心帮我议亲的，父亲母亲夫妻一体，自然......”
若水：“你们人事儿真多。”
窦斐：“你活着的时候没有议亲嘛？”
若水：“当然没，我......我死的时候刚满十五岁。”
窦斐：“对不起。”好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若水：“无妨，我在鬼界生存了千年，早已释怀了。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窦斐：“我自当小郎君是朋友的，想来能在鬼界当上大佬，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日后你想来我这观里随意来。”
若水：“噗——真是个实心眼儿。”
窦斐：“我乃安德人士，自然实在。”
若水：“嗯知道你实在了。”
窦斐脑子一抽，伸手用手背靠了靠若水的面颊，脱口道：“果然是冷的。”
摸完心里大喊不妙：“也太失礼了，干嘛突然摸人家！！！”
若水：“当然，我哪天暖了想必离死不远了。”
窦斐透着烛光瞧去，若水的睫毛背着光打在脸上翘翘的，嘴巴红彤彤的，就是有点起皮：“小郎君生的真好看，连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若水募地凑上前来，两人近在咫尺，氛围一下尴尬起来。
窦斐猛的弹开，两手抱臂护在前胸，惊道：“我......我就是觉得你好看而已。我可不喜欢男人，尤其是鬼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若水被他这句话逗的，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窦斐更慌了：“你笑什么？！我说真的，哪有男人生的细皮嫩肉的，像个娘子一般。”
若水挑了挑眉，道：“ 你生的也很好看，何必夸我？”
窦斐心中十分懊恼，道：“怎么就忍不住呢，这张嘴再把不住早晚把自己卖掉！”
若水：“睡吧，困了。”
窦斐大喜，终于结束了这尴尬的话题，连忙道：“好好，快些安睡吧。”
有为轻轻叩门而入，看了看炭火又灭了床头的几盏红烛，只亮了外头的一盏。
次日清晨，窦斐睁开眼睛，给自己放了个烟花，侧头瞧去若水已经不见了。心道：“走了？想来也就只有鬼君大人能随意穿梭宫观庙宇能全身而退了。想来寻常的符篆术法也是困不住他的。”
正琢磨着，一个少年道：“醒了？”将他拉回现实。
“小郎君没走啊？”
“怎么，原来二郎心里是想我走的？”
“啊——不是不是，方才醒来见你不在身旁，还以为郎君走了。”
“噗嗤——起来吧，你那小厮来了几趟了。你那个小方郎君也来过。”
“方圆？他来啦？想来是前头有事。”
“嗯，我去隔壁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