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天空泛着鱼肚白的颜色,不可再等了。
“沈翘,和丫头走吧。”
“愿能与公子在未来相见。”
窦斐站定将双手放在心口位置,然后缓缓向天打开,如同翻书般,伴随着口中的咒术口诀,沈翘和怀中的小丫头散成了一片光芒。
太阳放出微微发白的金光,窦斐长舒了一口气,道:“沈姑娘,好走!”
正房内屋。
“好了 出来吧都。”
“送...送走了?”
“嗯,嫂嫂如何?”
“方才脖子上的红线已经消了,又痛又担惊受怕了一整宿,现下睡着了。”
“嗯...”
“阿斐,你怎么了?受伤了?怎么失魂落魄的样子!”林霁围着窦斐上上下下的打量,掰着他的肩膀左右的翻看。
“没...没受伤。唏嘘女子不易罢了!”
“......”
“好了别晃了,没受伤也被你摇出脑震荡来了。”
“怎的突然唏嘘起女子的不易来,你同情那个魑魅?!”
“...罢了,不提了。林霁,虽然我不知嫂嫂姓甚名谁,来自哪家?但嫂嫂此事终究是因你而起,才思虑过度导致孕中虚弱招惹这些脏东西近身的,既准备与嫂嫂成婚,就要做到事事有应答,桩桩有回应,莫不可伤了嫂嫂的心。”
“哎...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家中...阿斐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说吧,宁儿她无父无母,也没有家世,幼时还受过伤,许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你我都是世家子弟应该知道权衡之下,族中、家中肯定会让我娶在室女的,我...”
“那你就那么动心?嫂嫂有孕都快生产了,我和宋尧一概不知。你我兄弟你也瞒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也没想过,我会动心...她有一种惹人怜爱的美,每每看到她我的心都静下来了,我喜欢看她赏花、梳妆、点茶,做任何她喜欢的事情,我也郑重的思考过,挣扎过。遇见她我才读懂什么叫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而我也决定此生非她不娶!”
“...那巷子周边的暗卫都是你布下的?林世伯已经知道了?”
“嗯,宁儿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叫做点点的,被他们捉了去,她一个小丫头吃不了苦头的,很快就招了。后来点点被放回来,觉得对不住宁儿,在夜里自缢身死。”
“哎,也算个忠仆吧!你爹爹的手段,身强体壮的大男人都受不住,何况她一个小姑娘。”
“何止是我家里,你也清楚皇城司是什么单位?虽说是只听命于天子,不参与各派的明争暗斗。然则,在外却背了不少令人唾弃的恶名,树敌颇多。我也不敢让旁人知晓宁儿的存在...也罢,你如何发现了我的暗卫?”
“林霁,你忘了我自小在长华山长大,是修炼过先天功的。你扪心自问,如果我们俩动手,你有胜算吗?”
“我也是糊涂了,这几年你我晃荡惯了,竟忘了这茬。说起剑术,你如果肯重拾,大乾能与你一战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那倒也不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况且我已多年不习剑道,当不起这个虚名。”
“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不过,这次你为了我重新佩剑,我心里是感激的。”
“呸!谁为了你,我那是不忍嫂嫂受苦,你个狗男人既然应承了,就做个男人,莫不要负了她。站在大夫的立场上,提醒你一下,嫂嫂孕期已经情绪不稳,产后倘若继续这样,我怕你...会后悔一辈子!”
“没那么严重吧,不过闹小情绪而已。”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懂不懂产后抑郁,这么说吧孕妇在孕中体内激素水平会高于日常,所以整个孕期应当是非常开心、亢奋的。一旦生下宝宝,体内的激素水平会呈直线下降,届时产妇会承受几点:一、初为人母的责任一时不适应。二、宝宝哭泣、生病、喂养等让嫂嫂产生心理压力,从而出现紧张、焦虑、抑郁的情绪。三、就是我刚才说的,激素水平大幅度的下降。四、家人、家庭的因素,比如你的不关心,你府上令尊令堂的干预等等。都会是诱因,我说这些是想让你重视起来,女子初为人妻、人母需要你的呵护和关心,莫不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林霁沉默半晌,忽然正色道:“阿斐,我怎么觉得你和从前不同了。”
窦斐淡声道:“哪里不同?我一向如此!”此话一出他自己都觉得心里没底,不住地抠着拇指。
林霁追道:“你从前可没有抠手的毛病。莫不是...被夺舍了吧?!”
窦斐干咳了一声。
“放你娘的屁,我被夺舍?你他娘的右屁股蛋子上那颗痣还是被老子发现的,老子被夺舍!?你丫的!”一言未尽窦斐照着林霁的屁股就是一拧。
“哎哟——这不是说笑呢,你下死手啊,难道心虚啦斐斐?”
“啊呸——你变态啊乱叫!”
“你才变态,你先拧我屁股的!”
......
“咳咳——阿霁,现在什么时辰了。”
“宁儿,你醒了。刚六更天,再睡会吧。”
“阿霁,我饿了。”
“饿...饿了?饿了是好事啊,你先靠着,等会儿让丫头们伺候你吃些东西。”
“嗯...”
宁儿没再说什么,侧下头,将身体歪靠在扶枕上,玉手轻轻地抚摸着腹部。
“阿霁,嫂嫂既没事了,那我改日再来探望。对了,嫂嫂忧思烦闷,心中郁结。你命人去药铺抓几副甘麦大枣汤的方子,此方有安神之功效,每日睡前温温的饮上一盏即可。”
林霁拍了拍窦斐的肩膀道:“好,一切都听你的!我备马车送你回去。”
“好。”
巷口,一辆遮的严严实实的马车已等候多时,窦斐将自己的佩剑放进车厢,转身回头道:“林霁,注意安全。”
林霁听闻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怔了怔,旋即摆手道:“没事!没事没事!我你还不放心!?”
窦斐撇撇嘴道:“走了!别忘了我的君子醉——”
“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霁望着走远的马车,却是变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