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缠在胳膊上的手立刻被扒拉开。
沈阙皱着眉,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让你去我书屋睡,又没让你跟我一起睡。你别多想。”
祈绥:…………
呵呵,果然还是个顽固的老家伙。
没救了。
祈绥撇撇嘴,忽觉手中有黏腻感,湿漉漉的。
借着月光一看,发现手心里全是血!
目光登时转移到沈阙的胳膊上,黑色的布料已然被浸湿,浓浓的血腥溢出来。
“你手受伤了?”
沈阙这才注意到。
胳膊不动声色地往回收了收。
别扭道:“当时他们闯进来,我拦了下,不小心撞尖刺上了吧。可能是那时候伤着的吧。”
“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不用,小伤……”
“什么小伤,你不至于为了躲我连自己都不顾了吧?别废话,跟我来。”
言罢,祈绥不由分说地就拉着人回了书房。
沈阙的伤只是皮肉,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好了。
他伤在右手胳膊,动作不方便。
祈绥冲他扬了扬下巴,“衣服脱了。”
“……”
沈阙眉眼一敛。
片刻后,解开胸前的扣子就往外脱。
外衫长褂被褪下,露出男人精硕的胸膛,随着呼吸声喘震颤着不明显的弧度。
“……”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祈绥这会儿也不想当流氓,给他拿毛巾擦干净了血迹,又上药。
默了会儿。
他道:“看得出来你挺不喜欢我的。今日之事也是为了保全沈家才不得已为之。
毁了你名节,我很抱歉。所以我想了想,这样的话,明天我还是走吧。”
沈阙哽了哽,视线跟着往上飘。
祈绥叹了口气。
拿着棉球擦他胳膊上裂开的伤口,“没关系,就让我回去吧,祈家想怎么对我都行。”
“……”
本来听着还挺正常的,画风突变。
祈绥给他上了药,抓起旁边的绷带往胳膊上一圈圈地缠绕上。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的早。”
“怪我生不逢时,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对得起自己就好,其余的交给报应。”
沈阙:…………
祈绥不小心缠得有些紧,压着胳膊上的肉。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哑声道:“松点儿。”
“不好意思。”
祈绥瞥了眼他端重的神色,又怜卿卿地道:
“我走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天冷了记得添衣,下雨了记得往家里跑。如果生病了,我在街上乞讨也会记挂你的。”
沈阙:…………
“但你要记住,除了缅甸,没人会像我一样对你掏心掏肺。”
沈阙:…………
胡言乱语,没一个听得懂的。
祈绥一直吧啦吧啦个不停,处理伤口五分钟的时间,硬是被他拉扯到了十分钟。
听到最后他耳朵都有些麻。
稀奇古怪的话,他并不是很听得懂。
甚至觉得他有点毛病。
祈绥还在继续。
沈阙及时打断了他,“行了,别说了。”
“昂?没关系,我很坚强的,你不用担心我。虽然但是,我这个人看似坚强,其实被车撞到也会死。”
“你留在沈家吧。”
“啊?”
祈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这话愣了愣。
早就猜到沈阙肯定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结果…就这?
“你没骗我吧?你让我留在沈家?”
他震惊不确定地问了遍。
沈阙点了下头,一本正经地道:
“今晚的事情指定传出去了,如果你贸然回祈家,定会被警察局追究上门。还是留在沈家安全些。”
祈绥眨了下眼,“是因为这个吗?”
沈阙顿了顿,又慢吞吞地补充道:
“还有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明日我俩的事必然会传出去,你得留下来。”
留下来当好名义上的“沈夫人”,不论外界看法,才可保沈家性命无虞。
“但我有个条件。”沈阙说。
“什么条件?”
沈阙站起来,走到书桌前。
翻找了下,拿起上面一个厚厚的本子。
转身递给他。
“沈家家规,你不是想留下来吗?把他背下来。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好!”
祈绥答应得爽快。
一本书的事,短短几天就够了,不成问题。
沈阙瞅着眼少年兴奋的神色。
扯了扯唇,轻声道:“时间不早了,你快些睡吧。明日还得早起,这是规矩。”
又是规矩。
祈绥腹诽,却也没多说,爬上了书房的床。
床头的安神香又被点起,淡淡的香味盈入鼻腔,袅袅的灰缕升上半空。
忙活了一晚上,祈绥真的困了。
没一会儿便闭上了眼,沉沉地睡去。
沈阙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说不清楚什么样的感觉,又堵又闷的。
复杂又难言。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无疑是向众人宣布,他不仅是自己的妻,还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沈阙眉心蹙起,又舒缓,最后把自己折腾得愈发心烦意乱。
-
隔天一早,昨晚跟着警察局进婚房搜查的长老就疯了。
大早上挨个儿敲响了沈家各族人的门,说是要通知一个天大的大消息,让大家赶紧到祠堂集合。
彼时祈绥刚起床,拿着沈家家规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边走边背。
卫廷从婚房里出来,见他打了声招呼。
“社会哥,早啊!”
“早。”
祈绥瞅了眼他肩膀上刚处理的伤。
恍然记起,“不好意思啊。昨晚警察走后,忘记让你从茅房出来了。”
“害,没事!”
卫廷摆了摆手,嬉笑道:
“我耳朵很灵的,听到他们一走我就出来了。这次多谢你了,我这就走。”
“诶诶。”
祈绥招手叫住他。
“你不用走了,等你伤好之后再走吧。”
先前是怕警察搜查到沈家才让他隔天走,但昨晚上已经搜查过了,危险也就解除了。
现在警察局的人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外面世道那么乱,总归是留在沈家安全点。
卫廷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尴尬道:“我现在是通缉要犯,留在贵府真的不会叨扰吗?”
“没事的,放心住下吧。”
正好卫廷住自己的婚房,他就有理由继续跟沈阙睡同一间屋子,两全其美!
闻言,卫廷自然感激不尽,抱拳道:
“多谢社会哥慷慨相助!等我伤好,必定送来重礼给你和社会姐道谢!”
祈绥摆摆手,面上谦虚,心里小骄傲。
“哎呀,太客气了,不用不用……”
两人正客套着。
走廊上忽然过来一个年迈的老者。
正是昨晚上在婚房带路的那个长老。
此刻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蕴含着明显的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