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伟明听见声音,顿时两眼放光。
不顾脑袋上凝固的血迹,迫不及待地拉开了门。
周清气喘吁吁,额上覆着一层薄汗。
还没来得及开口,手中的卡才递出去一半。
俞伟明瞬间将卡夺过来,面目丑陋地问:“五百万,你确定一分不少?”
“祈家不会骗人,五百万一分不少。”
男人脸上的紧张终于有所缓和,眼睛亮得直冒光,几乎被贪婪吞噬。
“那就行,那就行,这次投资有希望了……”
周清立刻走到了两人面前,担心地问:“你俩没事吧?他没对你们怎么样吧?”
俞池摇头,“我们没事。”
祈绥神情不对劲,目光一直落在门口的男人身上,宛如猎物般被锁定。
眸底暗藏波涛,隐隐升起异样,强烈的意志似要冲破那层禁锢的枷锁。
“绥绥,你怎么了?”
俞池及时握住了他的手。
祈绥眸中隐藏的阴鸷转瞬即逝,懵了半秒。
周清抓住少年的袖子,依旧害怕得不行。
她伸手,温温凉的手心摸了摸少年的脸颊,眼眶微红蓄着泪,心疼道:
“绥绥,你看你,出去这么些天,都瘦了。跟妈妈回家吧,不要留在这里了,好不好?
妈妈从来没觉得你是个外人,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啊,妈妈怎么会觉得你是个外人呢……”
祈绥抿着唇。
本来也只是跟俞池赌了个气,没准备继续在外流浪当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了。
而且俞伟明这德行太烂了。
祈绥点了点脑袋,正准备说话。
张嘴张到一半。
身后的男人冷不丁地开了腔,靠在门板上,言语间尽是嘲讽。
“周清,你看看他俩个可有本事的啊,背着你干了什么,你应该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
周清疑惑地转头。
俞池心里一凉,慌不择言,“俞伟明,你说什么呢!别在我妈面前胡说八道!”
祈绥一直都很在意两人身份的事。
如果现在说出出来了,不止周清会受不了,祈绥也肯定——
下一秒,俞池颤抖的手被少年回握住,如同安抚住那颗紊乱跳动的心。
嗓音冷淡,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让他说。”
俞伟明顺着额头掉落的鲜血甚是可怖,沿着侧脸一路往下。
将那张可憎的脸衬托得更是丑陋。
他一字一句地说出:
“周清,你知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你知道吗?他们背着你在一起了!!”
周清微惊,瞳眸里的担忧瞬间被震惊替代。
“……你说什么?”
他们两个,在一起?
她的两个//,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
俞池下意识地反驳,因为情绪过激,下颚线崩得死紧,牵动咬肌的酸疼。
几乎就要冲上前阻止男人后面接下去的话。
祈绥立即将人拉回,冷冷地注视着俞伟明。
漠然强调。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在一个户口本上,更没有违背伦理道德,我们可以在一起。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俞伟明冷笑,癫狂的笑声叫嚣于狭窄的平房。
“你们是没有血缘关系啊,法律上也不是亲兄弟,但那又怎样?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喊着周清同个称呼,你们不觉得别扭吗?”
“够了!”
周清率先打破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手指握紧,沉声道:
“俞先生,你的要求我已经达到了,请说话算话,现在放我们离开!”
俞伟明也不打算继续纠缠,主动后退,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老旧居民楼的环境又脏又乱,附近垃圾场的味道恶臭熏天,唯有上午初升的新阳带来几分暖意。
周清形单影只的走在前面,背影纤长漂亮,与这脏乱差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忽然停住了脚。
俞池跟祈绥沉默地走在后面,也跟着停下。
周清没回头,站了差不多有半分钟,才哽咽着问他们。
“刚刚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妈……”
俞池想站出来解释一下。
祈绥立刻拽了拽他袖子,闷着声音回答,“真的,我们在一起了。”
他想的很清楚了,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的。
只要没血缘关系就不算违背伦理。
换个角度来讲,如果他跟俞池没被抱错,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周清肩膀颤抖,单手捂住了嘴阻止哭腔的弥漫,细细微微的呜咽算不上太明显。
祈绥敛下眸,手心也不自觉地出了汗。
“妈妈,你别有心理压力,这件事是我的错,先开始没考虑清楚。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的,大不了……”
后面的话被俞池及时打断。
生怕他把责任都一个人担了。
他说:“妈妈,不是他。是我一开始死缠烂打的,跟绥绥没有半点关系。都是我的错,”
“绥绥,小池。妈妈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周清站直了身体,单手拭去眼角的泪。
回过身时,还能看见她通红的眼眶,睫毛上濡湿了泪,沉溺在温温柔柔的笑意里。
“我没有说不让你们在一起啊,只是有些太激动了……但我想了想,兜兜转转这二十年,如果真的感到幸福的话,就别错过了。”
俞池震惊,音量瞬间拔高了几个度。
“那,那你的意思是——”
“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当然是和和美美的最好。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也祝福你们在一起。”
周清说。
这就意味着祈绥以后再也不会拿着父母的幌子来拒绝他,再也没有顾虑了!
俞池瞬间兴奋得不行,抓着少年的手收紧,强忍住把人立刻抱入怀里的冲动。
“绥绥,你听见了吗?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祈绥瞪他,“我听见了,又没聋。”
瞅着俩人的样子,周清忍俊不禁,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赶忙往居民楼外离开。
“妈妈这会儿有事,来的时候还在开会。你们先回去,我晚点儿回家。”
“好。”
周清想到什么,走出几步又回了头。
“对了,绥绥小池,过两天就是你俩二十岁的生日了,留在家里我们一起过。”
上午初升的新阳照耀,斑驳进梧桐枝叶的光影落在脚底下,踩在脚步声下簌簌作响。
周清离开了,祈绥脸色不佳。
回头,重新看向了身后那层破败的平房。
极致的偏念将他笼罩,几乎控制他的思想。
不可否认。
——他刚刚,想杀了俞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