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记跟鲁主任两人对视了一眼，他撇撇嘴，给了鲁主任一个眼神。
鲁主任随即会意，点点头。
敲敲桌子打断了赵大牛的抱怨，又清清嗓子，咳了两声。
“赵大牛啊，你要说你们村跟罐头厂的事情，就直接说事，不要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
“至于什么我们公社给罐头厂资源这种话题，简直是无稽之谈，咱们公社条件要真这么好，能支持起来一个工厂……”
他说到这里一顿，抬头环顾了一眼整间办公室。
赵大牛随即顺着鲁主任的目光，也看了一圈办公室内的布置，心下一愣。
办公桌是一张用了许多年的桌子，鲁主任的手轻轻搭在上面，就见桌子晃了几下。
至于四个桌角，也早就从方向磨成了圆的，桌面上也满是斑驳。
另一张桌子上，则是放了一个已经掉了漆的暖瓶，再看桌腿，其中两条明显是后面加上去的，颜色都跟另外两条完全不同。
再看沈书记跟鲁主任，两人喝水的茶缸子，白色的漆面也掉了大半，上面的印花也基本掉干净了。
这条件……确实是……
他眼神突然一顿，看向沈书记面前的本子，本子是双面记录的，这不稀奇。
稀奇的是本子上面的铅笔，居然已经用到笔头了，是加了一卷纸套到上面，继续使用的。
赵大牛现在这一刻，才觉得一切都有些荒谬。
如果真的是公社给桑偶村提供的厂子，提供的学校，那，那，公社怎么自己过得这么苦？
按理说，以罐头厂到现在的经营能力，早就赚大钱了。
可要是不是公社提供的资源，桑偶村还真就，只凭着自己，就能发展到又是学校，又是厂子的？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整个喉咙都有些哽住，半晌发不出任何音节来。
鲁主任心里哼笑了一声，看向赵大牛。
“赵大牛啊，所以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点说出来，不要跟咱们扯东扯西的。”
“你跟罐头厂中间要是真有什么困难，咱们公社领导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想着法子帮你们解决。”
“可你要是说什么我们给桑偶村提供资源的这种话，就别再开口了，我实话给你说吧，桑偶村到今天，没叫咱们公社出任何一点力。”
至于后面的话，鲁主任没有再继续说完。
可只要赵大牛不是个傻子，他这会儿也多半听懂了自己的话。
他们没为桑偶村赚一分钱，如今桑偶村发展的这么好，他们也没办法去对着人家指手画脚。
至于说的那些帮忙说和的话，也就真的仅仅是说和而已。
赵大牛从来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般尴尬过。
他也没想到，原来之前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不但有能力，还是真的有钱。
就真的只靠着自己出钱出力，就带着桑偶村致富发财，可……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明明这一片这么多的村子，怎么偏偏就是桑偶村落了这个好处呢？
沈书记跟鲁主任再次对视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心里对赵大牛这个村长，是真的失望的不行。
偏偏什么都没看明白，却还特别的自以为是，如今中间闹出了矛盾，不说跟人家低头认错。
反而找到他们这里来告状，重点是还不说实话。
两位领导的心情此刻都不算太好，最后还是沈书记淡淡开口。
“赵大牛，所以你跟罐头厂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你要是想要解决，就原原本本说出来，如果真是他们的错，我们公社也会为你们赵家村做主。”
赵大牛被问的有些口干舌燥，一时间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来之前编好得说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着开口：“领导，我，我就想着让罐头厂能收我们的家禽，你们……咱们之前那么多家禽，要是不卖给他们，那，那咱们怎么办啊。”
沈书记没想到都到这一刻了，赵大牛居然还不说实话。
他叹口气，“你们村子有什么损失？据我所知，桑偶村的种苗比外头的都便宜吧？”
“哪怕不卖给罐头厂，你们也不会亏什么的不是吗？”
赵大牛嘴角微抽，没想到公社的领导们连这个事情都知道。
他心里捉摸着还要找个什么理由的时候，就听沈书记又开口了。
“成，你就这么一个诉求是吧？那回头我跟鲁主任帮你去桑偶村问问，但是……”
他说完，神情突然又严肃了几分，“赵大牛，你是一个村长，我希望你无论做任何决定，都不要有太多的私心。”
“村长是为村民服务的公仆，而不是你个人索取利益的工具。”
说完，沈书记摆摆手，示意赵大牛可以出去了。
赵大牛直到出门的时候，心中还震撼不止，久久不能平息。
满脑子都是刚刚鲁主任说的那些话，他们根本没有给桑偶村任何的支援。
有今天这个成绩，全是他们村子自己创造出来的。
而这一切的根本，都是来源于何雨柱那个孩子。
如果……如果他真的有这个本事，那自己岂不是，岂不是……
一想到上次自己对着何雨柱的态度，他就不禁擦了把汗，那小子，指定不会轻松放过自己的。
村子里的人要是知道了这个结果的话，那他该怎么办？
赵大牛还是头一次觉得有些慌乱无措。
另一边的沈书记跟鲁主任，也没有闲坐太久，无论赵大牛到底做错了什么。
村民们终究是无辜的，不管他们说，他们确实都得走这么一趟，去桑偶村看看，听听卫怀民是怎么说的。
至于刚刚赵大牛编排桑偶村的那些话，两个领导是一点没信。
别得不说，就卫怀民这个村长的性子，他们还是了解的，他要真是针对赵家村，因为水源的问题，早在很多年前，两边村子就闹起来了。
何至于等到现在呢？
想必是赵大牛坐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才惹出了今天的这个下场。
此时，桑偶村，卫怀民坐在家里，隐隐就觉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