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一阵无言,他都能想到,等他回去后告知梅妃这个消息,梅妃会有多绝望,梅妃可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上。
孟棠问:“梅妃是谁?”
小太监回过神,忙说:“娘娘您还记得昨夜刺杀您的那个女人吗?梅妃是她姐姐,半年前被陛下打入冷宫。”
孟棠来了兴致,她合上书,道:“这么说,本宫曾答应过她,要帮她出冷宫?”
“梅妃是这么说的,这才让奴才冒死来向您送信。”
孟棠起身道:“带本宫去看看她。”
“是,娘娘。”
安宁堂,两个侍卫守在外头,见小太监和皇后娘娘一前一后走来,连忙跪下行礼。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孟棠说:“开门,本宫要进去瞧瞧。”
她还没见过冷宫呢,更好奇那梅妃,自己倘若当真答应了她这事,恐是欠了她天大的人情。
侍卫对视了一眼,说:“娘娘,里面脏污,还请娘娘您止步,陛下有过命令,您还是不要进这种不堪的地方,免得弄脏了您尊贵的凤体。”
这话让她有些不爱听,什么尊贵的凤体,她问:“褚奕不让我进?”
“是,还请娘娘止步。”
“可我不是皇后吗?这后宫有何处是我去不得的?”孟棠挑眉问道。
侍卫们恭敬的低着头。
孟棠态度坚决,她说:“让开。”
二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还请娘娘莫要为难奴才。”
褚奕说她是他的妻,既是妻,便是平起平坐的存在,这后宫自然也就哪儿都能去得,否则连这点自由都没有,还算得上是什么妻?
孟棠越过二人,伸手去推安宁堂的门。
“我今日还就要看了。”
其中一个侍卫,瞥了另一个侍卫一眼,连忙起身,去请示陛下了。
孟棠没有管旁人,推开安宁堂的门。
院中坐着许多疯疯癫癫的女人,身形狼狈而又憔悴。
有的人坐在上疯癫的大哭,有的人在扒拉着头发上的虱子,有的人趴在地上学狗叫……
整个场面又乱又脏。
这群人里,倒是有个穿着月白布衣,戴着朴素木簪的女人,她正站在晾衣绳前晾衣服,正是梅妃,她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干净又整洁的。
小太监走进去,叫了一声:“梅妃,您瞧瞧是谁来了?”
梅妃转过身,看见她,顿时面露喜色。
她放下手上的盆,匆匆忙忙走过来,将手上的水渍往身上擦了擦,兴奋道:“皇后娘娘,您来救我了吗?”
“您答应过我的,萧妃先前在冷宫的那些异样,只要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您就放我出去的。”
萧妃。
孟棠从她这句话里提取出了关键字眼。
她没有露出异样,不着痕迹的说道:“本宫今日来看你,见你过的不错。”
梅妃当即苦了一张脸,说道:“全凭能够出去的信念支撑着臣妾,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一定要帮我呀!您会帮我的是吗?”
她满脸希冀的看着她。
孟棠压低声音,道:“如今事情已了,本宫就算过河拆桥,你又能奈我何?”
梅妃听到这声音,一怔。
她连忙摇了摇头,去扯孟棠的袖摆,说道:“皇后娘娘,您怎可如此?您答应过臣妾的,您答应过臣妾!若无臣妾配合,萧妃身上的那些异样,怎么可能瞒得过旁人?”
“如今萧妃和你父兄安然逃往了朔北,他们是安全了,可您也不能忘了臣妾啊!”
“再说了,臣妾知道您也不是那样的人,您是皇后,最是贤良持重,宫中无人不赞誉,以您的人品,您不会毁诺的,对吧?”对吧这个字,她说的小心翼翼极了。
抓着她袖摆的手,逐渐收紧,她真的好怕,怕皇后娘娘真的过河拆桥。
孟棠三言两语,从她话里提取出了信息。
她父兄和萧妃出逃,是她一手谋划。
褚奕先前说,是他父兄不要她了,抛弃了她,将她视作弃子,逃往了朔北,他父兄既是如此冷血无情之人,自己又怎会这般帮他们?贱的么。
孟棠眸光微沉,正欲开口,继续套话。
“棠儿。”
身后传来褚奕低沉的声音。
梅妃听到这声音,连忙松开了手,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
孟棠回过头。
褚奕皱着眉,嫌弃道:“来这种地方作甚。”
孟棠说:“没见过冷宫,过来长长见识。”
“冷宫有何可看?又脏又臭,里边都是些疯子,疯子说的话,也能信么?”话落,他目光扫向跪在地上的梅妃。
孟棠淡淡开口:“倒也不全是疯子,梅妃妹妹臣妾看着就理智清醒的很,能长年累月的呆在这种地方没被逼疯,亦是人物。”
褚奕抓住她的小手,道:“好了,别待这里了,阴气太重,你身子受不得寒。”
孟棠那只手挣了挣,她此刻俨然已经对褚奕起了疑,她说:“陛下,梅妃妹妹合我眼缘的很,臣妾倒是挺喜欢和她说话的,您不若放她出来,臣妾无聊的时候也能有个伴,如何?”
褚奕眉梢一挑,她说:“你昨日让我放嫣红进宫陪你,我允了,今日又让我放这梅妃,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可知这梅妃是为何入的冷宫?”
“臣妾不知。”
褚奕脸不红心不跳,扫了梅妃一眼,“她喂你喝了避子药。”
梅妃:“?”
孟棠讶异的望向他。
“这毒妇实在坏得很,将她打入冷宫留她一条性命已然是对她开恩了,还想出这安宁堂?棠儿,你莫要这般心善,被人骗了还不自知。”
孟棠望向跪着的梅妃,她问:“当真?”
梅妃伏在地上,不语。
褚奕乌沉沉的眸逼视着她,“皇后在问你话。”
梅妃结结巴巴道:“当、当真,是臣妾无耻,是臣妾恶毒,害了皇后娘娘……”
孟棠眉宇间微微蹙起。
“好了,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棠儿,这后宫每个人都有百八十个心眼,若是轻信了旁人的话,上了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褚奕牵着她,离开了安宁堂,他又说:“以后不要来这儿了,又脏又乱,将你鞋袜都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