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姜然低下头,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声音低的只剩气音。
如果当初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不会走的那么决绝。
被抛弃了两次,她把错全部归结在自己身上,父母都不爱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得到其他人的爱。
陆晨熙依旧冷静,然而,在这背后,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他跟随着她的描述想象她童年经历的苦痛,心如刀绞。
如果他们能再早一点遇见,如果他能多问一些她家里的情况,高考后对她再用心一点,早点发现不对,是不是就能把她从泥潭里拯救出来。
陆晨熙伸手小心的附上她的手臂,身体往前挪了一步,把人搂入怀中。
得到回应的姜然仿佛虚脱一般,紧绷的最后一根弦断裂,纤细的身躯不住颤抖,贴在他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这八年,你一个人该有多难?”
陆晨熙把她抱紧,脸贴在她的头发上,悲从中来。
他的大学轻松,无忧无虑,而她也本该精彩的人生却要提前步入社会,赚钱养活自己。
“相比繁重的生活,内心的孤独才最难克服的。”,姜然摇头慢慢说着。
为了凑齐三年的学费和解决温饱,寒暑假从早到晚干着两三份工作。
白天的时候只感觉到身体上的累,夜晚回到一个人的出租屋,心理上的无助感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她。
“然然,你离开的第二天,我早上起床想给你发消息去找你,却怎么也发送不出去,我和泽熙找遍了所有我们去过的地方,问遍了所有人,发现他们全部都联系不上你,发现你给我发的录取结果是假的。”
“我第一次去你家,他们却说你闹脾气离家出走,留下的也是错误的录取信息,说你拿走了一大笔钱,他们不愿意报警,不愿意和我们多说话,把你留下的信交给我,就毫不客气的把我和泽熙赶出来。”
“你在信中说,你不喜欢这个家,想去过一种新生活,想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不想被打扰。我没办法相信,每天去你家楼下等你,对门的邻居多次见到我,她虽然说不清楚你们家的事,但和我互相存了联系方式,愿意帮我留意。”
“直到开学的日子,都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我在全国所有重点大学的官网上,一个一个查找录取名单,当我看见和你一样相同的名字,我以为自己成功了,结果我找过去发现只是同名,后面的每一次也都是失望而归,我从来没想过你会选择一所普通学校。”
“到处都找不到你,很担心你陷入危险之中,四处搜索你的名字,没检索到或许比检索到更好,想着你身上有资金,才稍稍有了些安慰,至少你不会挨饿受冻,可是你现在却告诉我那全都是你精心安排,特意误导我的。”
“我无法想象你独自熬过了多少苦,做了多少努力,才积攒下与你年龄不符的工作经验,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陆晨熙垂下眼帘,情绪低落,一口气说了很多,他想让她知道,在她离开的日子里,有人一直很在乎她,即使全世界与她为敌,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她身边。
“晨熙,我知道你在找我,毕业后,偶然遇到一位女同学,她认出我后很激动,执意要马上给你打电话,被我阻止了,我给她留下一个假的工作地址,还配合拍了一张照片,我想让你知道我很好,但又不想让你找到我。”
姜然坐起来,擦去脸上的泪痕,握住他的手继续说。
“我的性格并不好,甚至由于家庭的影响无底线的看低自己,对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总是消极看待,我担心破坏在你心中的好印象,担心给你带来麻烦,担心我们走不长远。”
“可是,那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无数次被思念之苦折磨的快要疯掉,单是想象有另一个女孩站在你身边,都能落下泪来。”
“本来以为,时间和忙碌能让往事淡忘,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让自己沉浸在学习工作中,结果还是无效,我越来越想回来找你,那怕不打扰,远远的见一面都好。”
“终于有一天,我没能撑住,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到了机场,看着机票上的目的地,我是开心激动的,即便我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和你重逢。”
“不过,回到这里,我莫名感觉轻松许多,因为这里有你的气息,有我们共同的回忆。”
“你不必为我的经历难过,我也坦然了许多,正是这些遭遇,让我能遇见你,你是我生命中的光,填满了我所缺失的一切。”
姜然眉毛一弯,嘴角微微扬起,转哭为笑,托着陆晨熙的下巴,让他放下自责。
历经多年,他们的心仍属于彼此,她现在是幸运的,以后也必将是幸福的。
两人都冷静下来后,姜然拿过茶几上的铁盒子,放在陆晨熙腿上,从一角打开,锈迹斑斑的盒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里面的东西有她小时候的几张照片,她的收养证,收养手续和解除收养手续等各种材料,养父母全部给了她,只为和她撇除一切关系。
最下面的一个黄色碎花小被子,是福利院保存下来,和她一起交给了养父母,也是能证明她身份的唯一物证。
十八岁那年,她才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还抱有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不是谎言,不是重男轻女,也不是亲生……
几次搬家看见这个盒子,她都有扔掉的冲动。
可到底还是留了下来,她想见见亲生父母,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看看是否还有兄弟姐妹,看看他们看见她的反应。
陆晨熙听她的介绍,一张张认真看完那些材料,他想冲到伤害她的四个人面前,质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无情,谴责他们不负责任的行为。
“然然,你还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吴霏霏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陆晨熙看完盒子里的东西,把盖子盖好,认真的、饱含深情的看着她。
“我信,知道你生病的事情后,我就想明白了你那样做的原因,不过,在这之前,你说有女朋友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难过,在祝福和夺回中挣扎了很多天,还是不想让你为难。”
“今后就做我唯一的女朋友吧,我要把最好的都给你,把错失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陆晨熙让她起身,坐在自己腿上,发出宠溺的磁音。
“只是女朋友吗?我想和你结婚。”
姜然有些疑惑的回望他。
“别拿你的身体说事,我除了你一无所有。”
姜然提前预判了他的顾虑,两根手指竖在他鼻子下面,堵住他准备要开的口。
“好,那就先恋爱再结婚。”
陆晨熙撅起嘴,亲吻她的手指,都到这份上了,没什么可怕的,他能为了她好好活下去。
关系确定,两人便开始难舍难分,陆晨熙把她轻放倒在沙发上,进行了一段甜蜜的亲吻。
理智让他没有再进一步,必须慢慢来,先享受恋爱的过程。
“乖,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回家。”
陆晨熙开门准备离开时,姜然还久久不肯放手,他只好再抱亿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