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远眺,黑曜石般的大地边缘,高耸入云的山上覆盖着皑皑白雪,凛冽的狂风在旷野上席卷,尖锐的呼啸声不绝于耳,鹅毛般的大学随风乱舞,交织成铺天盖地的雪幕。
而在漫天的风雪中,几道人影出现在荒凉的原野上,显得格外孤寂。
“小殿下,要不要休息一下。”加百列扶着拉斐尔,用自己厚实的羽翼撑在前方,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风雪,拉斐尔整个人都是近乎透明的,裹紧了身上厚重的斗篷,脸色苍白。
雷米尔依旧是赤裸着上身,蛇类变温的特性让他很好地适应了极寒之地的环境,但极度的寒冷还是让他行动不比之前迅捷。
宋既明穿着作战服,将小人鱼严密地护在怀里。
小人鱼此刻安安静静地沉睡着,外面的风雪都被宋既明挡住,黑色的业火形成一层屏障,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意。
宋既明抬头,入目皆是纯白,分不清方向。他暗红色的眼眸中有星辰流淌,淡淡的光芒流泻,片刻之后,他摸了摸小家伙的头:“不能休息,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雷米尔摆动着长长的蛇尾,雪花落在冷硬的鳞片上,没有瞬间化开,反而在上面形成了纹路,煞是好看。
“你为什么要救那些人类。”
雷米尔对此很不满,当宋既明捏爆那个黑核的瞬间,所有的黑气都在瞬间失控,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被咬伤的人也在瞬间异化,无差别地开始撕咬周围的同伴。
那场面,真可谓是人间炼狱。
常洪带着常玲早就在混乱中不知所踪,但这种情况下也没人顾得上他。
陈忠和老将军受了小人鱼的祝福,身体恢复了不少,迅速带着其他的士兵集结起来保护安全的人。
而宋既明,这一切的纵容者,就这么漠然地站在人群中间,在尖叫和哭泣声中,像一尊雕像。
周围的人在性命攸关的一刻暴露了人性中的所有丑恶,有人抛下刚刚还抱在一起的妻子,有人将自己的老母亲推出去送死以换取自己片刻的逃生机会,还有人为了自己的安全,亲手杀死刚刚被咬的朋友······
他本来是想要流明基地就这么沦陷的,但当黑气朝着宋既明冲过来的时候,却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金花、邵文野、石头、周正、庄清清、陆北、陈合意、赵光······还有约翰和陈忠和老将军。
他们用自己人类的身躯抵挡侵染灵魂的黑气,透骨的寒意从胸腔里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黑气从胸腔中穿透,没有造成身体上的实际伤害,但冰冷的感觉却如同附骨之蛆,让人的意识都渐渐模糊。
陈忠和老将军是第一个倒下的,他倒在了宋既明面前,没有喷涌而出的鲜血,但宋既明却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在急速流失,就和······就和小人鱼一样······
“小宋······人类,的确做了许多错事······但这不是你的因果······也不是······也不是塞壬的······”陈忠和老将军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松弛、泛着淡淡的青灰色,“我没有资格求你······求你救救他们,但······但就这么放过他们吧,自生自灭······自生自灭也挺好的······”
在那一瞬间,宋既明觉得挺没意思的,他想要报复人类,利用人类的劣根性和人性中的阴暗面,让他们自取灭亡。
但人类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群体,有坏也有好。从来都没有谁生而善或生而恶的说法,人类总是在善与恶当中摇摆,所谓的好人不过是在漫长的生命中,善良的时候更多,坏人也不过是恶意的时候占据多数。
正义也不过是人类为了维持社会稳定的一个定义,所以罪犯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他们的忏悔不过是在生命受到威胁时的后怕。
他们怕的是面对死亡,而从来不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歉疚。
······
“没有意义。”雪片落在宋既明的睫毛上,勾勒出一道弧线,他眨眨眼,雪花就簌簌落下,然后被业火融化。
“前面,那边是不是研究院!”加百列眯着眼,看到了远处黑岩上的建筑物,露出一个突兀的顶端,在雪幕中隐隐绰绰。
雷米尔绿色的瞳孔缩了缩:“应该是的,我们加快速度。”
外面的风雪更大了。
他们走到研究院的正门前,发现这里已经废弃了很久。
钢铁的外壁上布满了风雪侵蚀的痕迹,大门许久未用,铁锈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雷米尔懒得试探,尾巴释放出一股高压电流,刺啦一声就把大门边上的密码锁烧坏了,冒着黑烟,大门也在吱吱呀呀齿轮转动的声音中打开了。
里面没有一丝光亮,漆黑深邃,一股冷风从里面猛然卷出,与外面的风雪汇聚奔向旷野。
除了身后风雪的呼啸声,这里安静的可怕。
他们对视了一眼,就先后走进了大门,身影被黑暗吞没,徒留原野上的寂静。
“这里怎么会废弃,感觉废弃很久了。”加百列抖落羽翼上的雪水,重新恢复光泽。借着夜视能力,她看见这里的所有设备都维持着使用的状态,但都已经报废不能用了。
不像是有序撤退后的状态。
拉斐尔在这样的漆黑中就像是一只萤火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照亮了一小片空间。他伸出手,摸了摸墙壁和部分仪器,咳了几声后开口:“废弃的时间很久了,比我们离开研究院的时间还要久。”
雷米尔用尾巴放电,但电流窜进仪器中没有一点反应,说明这些东西是全部报废掉了的。他同样大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疑惑道:“比我们离开的时候还要久?那我们难道是梦里呆在这的?”
他不太相信拉斐尔的话,如果废弃的时间这样久,那他们在研究院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情况?难不成都是幻觉?
宋既明护着怀里的小人鱼,没有轻易地去动这些设备:“别管这些了,先去培养室,”
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初「达芬奇」实验的初代体,也就是······塞壬的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