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啊,小宋同志终于转正啦!”
“是啊,小宋,这么好的事情,考不考虑去搓一顿?”
宋既明笑着推开打趣的同事:“懒得理你们,看你们是皮痒痒了,要不要我给你们搓一顿?”
今天周一,宋既明刚上班就收到了同事们的祝福,原因无他,好不容易在明鱼律师事务所混了一年半,上周才刚刚通过律师协会的考核,拿到了正式的律师证。
这意味着他可以正式开启自己的执业生涯了,可以独立受理案件以及开庭,能够成为一个独立的律师标识了。
应付完同事,宋既明坐到工位上,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宋廷和:听说你拿到律师证了?为什么不回来工作?】
宋既明扫了一眼这个所谓“父亲”发来的消息,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划掉。事实上,从宋廷和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以后,宋既明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了。
并不是如何怨恨,只是为自己母亲感到不值罢了。这么一个人渣,竟然值得一个风华正茂的女生搭上自己的青春和自由。
回来工作?
听上去像是一个为儿子前程上心的老父亲,但宋既明却在心底冷笑,他太了解宋廷和了,不过是想要连同他一起掌握在手里。
宋廷和此人,生性狡诈多疑,且刚愎自用,对自己有利益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放在自己身边,如果自己无法掌控,也不惜毁掉对方,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但谁又知道这样一个人,会为了一个风月场所的女人掏心掏肝,这样更显得之前为他牺牲的人像个笑话。
宋既明摇摇头,不去想太多,和往常一样顺手泡了一杯茶走向那间江景办公室。走到了门口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是正式律师了,和里面这个人的师徒关系也宣告终结,自己也不必和以前一样事事操心。
他转过身,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但因为门关着听不真切,只能听见里面的人大概性情不怎么美妙,清冷的声音显得没有一丝温度。
不过他对于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于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哎,宋哥,刚才去给宋律送茶了?”旁边工位的实习生陆北坐着滑轮椅滑到宋既明身边,一脸八卦,“你知道宋律家里的事儿吗?”
陆北是明鱼律所高级合伙人的亲戚,来这里纯属是为了混律师证的,所以他对于律所里面的成员了解比其他人都要多。
宋既明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多半又是从他亲戚那儿听到了什么消息,无奈滴叹了一口气道:“少八卦一点吧,你手里案子做完了吗。”
“还没呢。”陆北挠挠头,他听出来宋既明不太想搭理他,但他现在就像是怀里揣了一只小老鼠,怎么藏都藏不住,但碍于他和其他人不熟,和宋既明离得又近,所以他也就纠结了一秒钟,就重新凑近宋既明低声说了一句话。
宋既明眼眸微动,略微迟疑了一瞬间,然后半开玩笑:“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人家会缺这一点?”
见他不信,陆北警惕地四周看了一眼,然后俯下身子,顺手搭在宋既明肩上下压,两个人头挨得极近:“不是啊,我表舅在家里提了一嘴,说周末的时候有人要债都闹到总部那边去了,刚好周末咱们不上班,对方闹了一通,被保安抓住报了警,那些人才骂骂咧咧走了的。”
“什么报警?”一个清亮的女声在头顶响起,吓的陆北一个弹射就滑了老远。
陆北扶着胸口大喘气:“你吓死我了!”
金花知道这位少爷是什么德行,于是翻了个白眼给他,转头交给宋既明一个文件袋:“这个是张律让交给宋律的,交给你啦。”
“现在宋哥不是宋律的助理咯,人家现在可是有律师证的人了,可以独立执业了。”陆北撅着嘴,将一支笔放在人中上,仰头坐在椅子上转圈圈,含混不清地开口。
金花是另一个律师的助理,在另一个办公区,这会儿才知道这个消息,立马恭喜:“不错啊宋,这么早就拿到证了,等过两天我闲一点了请你吃饭。”
“这也太客气了,等我这周末准备一下,请你们吃饭。”
送走了金花,宋既明垂眸看着桌面上的文件袋,额头的发丝垂落,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陆北知道那位宋律师的脾气,又偏头瞧了瞧宋既明的表情,大方道:“我去送吧,估计他还不知道你拿到证的事情。”
说着,陆北就向文件袋伸出了手,但却突然被宋既明抢了先。
“干嘛呀你。”
“我自己去送。”他表现的云淡风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心底一片混乱,变得毫无头绪。
“请进。”冷淡的声音想起,如同此前一年里一样。
宋既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办公室很大,落地的书柜占了一整面墙,早上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光影,空气中的微尘纤毫毕现,就像是光里的小精灵。
宽大的办公桌后,一个瘦削的身影坐在厚实的办公椅里面,深蓝色的西装衬得对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白,像是一个雪堆起来的雕塑。
对方此时取下了眼镜,修长瘦削的手捏了捏酸痛的鼻梁,皮肤下黛青色的血管明显。
听见开门的动静,对方望向门口,宋既明看到对方眼下有一圈乌青,不甚明显,但却透露着疲惫和困倦。
由于是近视的原因,宋安的眼神并没有焦距,不再是平日里生人勿近的冷厉模样,反而多了一份脆弱和柔软。
阳关给他的周身镀一层毛茸茸的金光,乌黑的发丝软软地搭在耳边,五官精致立体,巴掌大的脸看上去就像是某种毛绒动物。
宋既明站在门口没有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像是在幽深的大海上航行,突遇前方浪潮汹涌,一下子将他翻了个彻底。
然后对方冷调的话语重新把宋既明拉回了现实:“站桩呢?在门口不知道进来。找我什么事?”
宋既明:“······”
他收回之前的话,这玩意儿就是个冷血的两爬动物,哪里是什么毛茸茸,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