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谁!”竹月大声问道。
“是我。老管事。”许是外头的雨有些大,老管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
“何事?”竹月没有开门,继续问道。
“我去厨房做了些吃食,想着今夜雨大寒重,就煮了一碗阳春面,特来献给公主。”
“不……”竹月刚想拒绝。她不想让公主吃这来历不明的东西。
沈棠溪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竹月会意,改口道,“送进来吧。”
老管事一脸讨好的笑着,颤颤巍巍的把一碗面放到桌上。谄笑道,“多谢公主赏脸。叶大人那边也安排好了,还请公主放心。”
“好,多谢。”沈棠溪微笑着。
“不敢不敢。得以面见尊驾,是奴才的福气。”
朱樱撇撇嘴,这老奴才笑得脸上的褶子更多了,都皱成包子了,真难看!
“老管事,还有其他事吗?”竹月准备送客了。
“呃,老奴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老管事迟疑着。
沈棠溪不言不语,微笑着看着他。
老管事自讨没趣,只得说了下去。
“其实这事吧,我也有些拿不准。但事关公主安危,还烦公主知晓。”
老管事慢悠悠的说着,“那还是去岁,也是今日这样的天气,那天雨下的特别大。时辰已经很晚了,偏偏还有一对小夫妻要来借宿。我同他们说,此地不是酒楼饭店,不能借宿。但那女子哭得很是可怜,一旁的男人也是跪在地上求我,说他们本是投亲,却因道路不熟,迷了路。雨下得又大,女子还怀了身孕,淋不得雨。我见他们实在可怜,便答应收留他们一晚。结果,第二天迟迟没有动静。我以为他们赶早就上路了,也未在意。只是想起那间厢房还需要收拾一下,我便推门进去。谁知……”老管事故意停下不说,神神秘秘的盯着她们,“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朱樱正听到精彩处,却戛然而止,有些不快,催促道,“快讲!”
老管事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着沈棠溪,慢慢道,“我一进去,便看见一条大蛇横卧在床上。地上满是那两人的衣服碎片,衣服上、床上都沾满了血迹。可把我吓死了!我正要转身逃跑,却见那大蛇似被我惊动,张口便向我咬来。”
“啊!”朱樱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后来呢?如今你安然无恙,必是当时得以脱险。是谁救了你?”相比之下,竹月比较冷静,淡淡问道。
“老奴当时可真是吓破了胆,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后来发现只是一场梦,我好好的睡在自己的床上。我还特意去那间厢房查看,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任何一点血迹。许是我晚上做梦了吧,根本没有人借宿,也没有大蛇。”
沈棠溪根本不信,若是没有,那他煞有其事跑过来告诉她干嘛?若是有,那为何又说没有呢?
就是这样越模棱两可的话,越能引发人的好奇和恐惧。
沈棠溪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多谢管事告知。管事辛苦,早点休息。”
竹月立马接上,“劳烦管事跑这一趟了,我送管事。”
“老奴告退。”
老管事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面一定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
呵,沈棠溪冷笑。就这点小伎俩,还是不够看啊。
竹月将面条倒入恭桶,不满道,“小姐,你就不该听他说那些鬼话。”
“不是真的吗?”朱樱一脸迷惑。
“就是来骗你的,小孩子。”沈棠溪打趣道。
“小姐,你又讨厌。”
外间的雨越下越大,许是这夏季最后一场大雨了吧。雨点争先恐后的从天穹落下来,狠狠地砸在有些破败的屋瓦上,水滴四溅。紧接着被一道光照亮,“轰隆!”一声惊雷从天边传来。
站岗的兵士神色疲惫,看着窗纸上透出的昏黄光亮,有些羡慕。
黑沉沉的夜色侵染了室外的每一寸地方,烛光艰难的穿过窗纸,却再难以照到更远的黑暗角落,小鼠在吱吱地啃着腐坏的桌椅。
除了站岗的兵士,众人都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一片寂静。
“咔哧……”像是一只脚踩碎了落叶。
一个黑影朝窗户那边望了望。沈棠溪似乎并无察觉,吩咐侍女吹熄了蜡烛。见状,他放下心来。他朝后面招了招手,上来一个健壮的哑仆。悄声说道,“我方才吩咐的都记住了?”
苍老的声音!赫然就是刚才迎他们入门的老管事!
哑仆点头。
老管事给他递了个眼神,自己悄悄隐入黑暗中。
可别怪我心狠,我拦过你们,怎奈你们想死拦不住啊。
哼,老管事冷笑一声,默默地注视着那扇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