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一路北上,像一条长蛇逶迤在官道上。队伍的前方,一个年轻官员端坐在白马上。
叶时焕抹了一把汗,这天儿真是热得出奇,明明已过大暑,天气理应转凉。可这几天,却越发燥热,人马亦是躁动不安。
“如今是在何处?”他转头问着身边的亲兵。
亲兵是个浓眉大眼的少年郎,他恭敬回道,“应是澶州地界了。”
叶时焕微微点头。看着兵士们无精打采的样子鼓励道,“下一个驿舍就要到了,大家加把劲!”众人皆有些兴高采烈,终于不用在野外扎营了。接连几日,俱是荒郊野外,大家不得不扎营休息,急行一整天,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更何况热汤泡脚。
如今胜利在望,大家都干劲十足。
午时太热稍事休息了一下,过午之后继续前行。不知怎么,天上乌云蔽日,越聚越多,遮满了整个天空。他们紧赶慢赶,毕竟谁也不想大晚上在野外淋雨。终于,在刚要落雨的时候看见了一家官驿。
亲兵跑去敲门。有些疑惑,他们和亲的队伍声势浩大,哪家驿舍的驿长不是亲自列队迎接,这家怎地如此奇怪?
这家官驿规格挺大,就是有些破旧,许是驿长也没有好好打理吧。
肯定又是一个好吃懒做、不长眼的。
他们前几次也遇到过这样的人,仗着自己和宫里的娘娘有几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仗势凌人,偏偏自家主子又是个文雅的,不与人家是非。他也只好忍了。这不,今儿个又遇见了。
他一开始还礼貌的敲门。谁知,雨点开始落下,越来越急,越来越大。里面也没有人来开门,他怕主子责怪,加大了力气,忍不住心想,莫道这驿长是个聋子?
黑夜悄悄袭来,将所行之处全部变成黑沉的墨色。众人焦急地盯着驿舍紧闭的大门。
他开始砸门,“砰砰砰”的声音极大,伴着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的声音,一齐在雨夜里回响。
叶时焕皱了皱眉头。
“来了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大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
“你这老儿,怎地开门如此缓慢!”亲兵抑不住怒气,又见开门的是个颤颤巍巍的白发老人,忍不住朝他撒气。
说完就往里闯。
却被老人的手臂拦住。老人虽耄耋,手劲却不小。他浑浊的眼睛笑眯眯地望着眼前的小伙子,说出来的话却是对叶时焕所说,“大人,此间驿舍已废弃,住不得。还请离开。往东二十里,有一处更大的驿舍,可供大人和公主留宿。”
“这……”亲兵转头看向叶时焕。
二十里?如今大雨越下越大,他怎敢带着公主再行奔波?
“还烦驿长行个方便,公主娇弱女子,实在受不得风寒。”叶时焕下马,亲自上前言说。
“罢了罢了,我只是个看门的老管事,驿长已犯事逃离,此间驿舍也已作废。你们爱住就住吧。”老管事摆摆手,语气虽不耐,终也是答应他们住下了。
亲兵毕竟年轻,见老管事语气不敬,还想上前理论一番,被叶时焕拦下来了。
“快去准备,还想再淋雨吗?”叶时焕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亲兵低头应是。
“小姐,我感觉这家驿舍有些奇怪。”许是江湖人独有的感觉,竹月有些不安。
“确实。”沈棠溪也感觉有些异样。
前世的她并没有住进此间驿舍,而是老管事口中所说的那间大驿舍。晚间平安无事,第二天正常出发了。
难道真的是历史已经改变了?
沈棠溪给了竹月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声张,先静观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