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阳抬头望了一眼弯月,月晕里的红色更深了,诡异的红色渐渐开始侵染正中的月亮。
快来不及了,一刻之内,他们要赶紧离开。
否则,死门打开,就永远走不了了!
林墨阳目光炯炯,气势逼人。
沈棠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双臂,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
她看向旁边的林墨阳,他眉头紧皱,却始终站在她身前,即使寡不敌众,也要留下她。
不行,不能这样。
对方是乌国使臣,她是大夏和亲公主,对方必然不敢杀她。她可以拖延时间,伺机而动。
就这样!
她轻轻拍了拍林墨阳的肩膀,缓步上前,“我可以留下,让他们走。”
“不!”林墨阳上前阻拦,他有后招,不必让她以身犯险。
“无事。”沈棠溪轻按下林墨阳阻挡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轻松道,“我无事,你带他们先走。一路上,多谢了。”她行了福礼,是大夏宫内最标准的福礼。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公主,有魄力。”乌夜哈哈大笑,随后一挥手,准备让随从给缙云三人松绑。
沈棠溪慢慢走向乌夜,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众人的眼睛都落在这个落魄的和亲公主身上。
“啊!”一声惨叫响起。
缙云忽然腾跃而起,抢了身旁黑衣人的短剑,并一剑结果了他。
乌夜急忙扭头过去,却发现颈间一凉,低头一看,脖子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线,血液喷涌而出。他极快捂住伤口,却为时已晚,两眼怒瞪着林墨阳,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最后只能软软倒下,无力回天。
黑衣人见缙云杀了主人,蜂拥而起,准备杀掉他。
霎时,从屋后越出几十名暗卫,不消半刻,黑衣人全部倒地。
竹月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原来,他是装的。
缙云早就发现了追在身后的乌夜等人,当时也确实力有不及,便索性假装晕过去,降低他们的警惕性,藏在他们身边,为的就是这一刻。
“回禀公子,全部伏诛。”缙云单膝跪在林墨阳身前,回禀道。
林墨阳遥遥望了一眼沈棠溪,随即命令道:“带上公主,撤!”
暗道的出口正在林子的东南角,被一处生长茂盛的杂草所覆盖,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沈棠溪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乌国使臣那么放心他们,甚至没有绑住他们。因为即使他们逃出了五神庙,后面的迷阵也让他们有去无回。
在走出暗道的那一刻,沈棠溪回头看了一眼树林。弯月已经完全变成鲜红色,诡异的挂在天空上。
这边却是金乌高悬,风朗气清。
回去的路上,沈棠溪终于知道,原来此地是一位善于机关操纵之术的邪道为隐居而设的迷阵。江湖人称青冥居士,他为了自己百年之后能够安息,便设此机关,让来人有进无回,都在这里陪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倒好,反而更恶毒了。今日若不是他,她肯定就出不来了。
沈棠溪望向前方的林墨阳,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泽。明明在她的面前又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现在装的一本正经。
他到底是何人?
为何还带着竹月?
又为何被称为公子?
一连串的疑问在碰到竹月之后都烟消云散。
竹月虽是她的丫鬟,却胜似她的亲人。看见她,便会想起母亲。
“小姐,终于见到您了!”竹月忍不住红了眼眶。
沈棠溪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眶。两人悄悄说话,互通消息。
林墨阳望着这边,看着主仆二人说悄悄话的小女儿样子,心里不由得一松。
这次,我定护你无虞。
似是林墨阳的视线太过灼热,沈棠溪忽然抬头也看向了他。
林墨阳赶紧转头,拉过一名暗卫假装和他说话。眼角却瞄到沈棠溪和竹月说了什么,渐渐向他这边走过来了。
来了,她过来了!
她要和我说什么?
她认出我来了吗?
是要赶我走吗?
暗卫正低头领训,他不懂一向庄重严肃的公子好似有些紧张,还有自己明明也没做错什么,怎么莫名就挨训了?他一头雾水,不知其所。
沈棠溪缓步靠近,静静等在一旁,等他和属下说完。
林墨阳自然不忍她多等,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暗卫。
清了清嗓,故作矜持,“何事?”
“师兄,好久不见。”沈棠溪笑意盈盈。
林墨阳愕然看向她,随即又明白过来,竹月在这儿,肯定和她说了什么。
虽然没有告诉竹月他和沈棠溪的关系,但凭沈棠溪的聪慧,肯定猜到了。白玉扳指的主人就是安排竹月的人,也就是他,林墨阳。
“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叫我哥哥。”林墨阳也笑望着他,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当初一脸委屈,说普通人家的家里都是兄弟姐妹,叶世子、武小姐都有,连不学无术的陈少爷都有哥哥,只有自己没有。还抬着一脸鼻涕泡的小脸,可怜兮兮的问他,能不能不要叫师兄,叫哥哥,让他做她沈棠溪的哥哥。
小小少年早就心软了,虽然知道两人来自不同国家,代表不同的立场,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告诉她。但在当时草长莺飞,春风和煦的午后,一向从容稳重的他不知怎么就答应了这个荒唐的提议。
一阵微风吹来,携来清凉阵阵,还卷来一片草叶,调皮的落到沈棠溪的头上。
林墨阳伸出手,想要替她摘掉。
“当时年少,不懂事。如今还是称呼师兄为好。”沈棠溪默默退后一步,不着痕迹的与他划开界限。
林墨阳尴尬的收回手,背到身后。咳嗽一声,“师妹一向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