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苏方看着悠悠转醒的沈棠溪,关切的问道。
沈棠溪头痛欲裂,视野模糊不清。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前终于清晰了。
“你是苏方?为何要带我来此?”她看清眼前人,冷冷地问。
“我……”苏方迟疑。又道,“你渴不渴?喝点水吧。”
苏方倒了一碗水,想要递给她。
沈棠溪撑起身子,想要爬起来,身体却虚软无力。胳膊撑了几次,却因没有力气,始终爬不起来。
苏方见状,放下水碗,想要把她扶起来。
沈棠溪拒绝了他,还不慎把放在近旁的水碗打翻。
动静太大,惹得门口的守卫转头看了一眼,怒骂了一声,“老实点!”
苏方低头诺诺应着。
守卫看两人无甚大事,这才转头过去,继续闲聊。
沈棠溪忽想起自己的锦囊里还有师父送她的丹药,就是不知道对不对症。
不管了!师父肯定知道她毛糙的性子,应该都是解百毒的吧。
老天这么宠她,都让她重活一世了,不会在这条阴沟里让她翻船的。
她借口想要喝水,苏方看她态度有所缓和,以为肯原谅他了,忙转身去倒水。
借此机会,沈棠溪立刻伸手从锦囊里摸了一颗药,放到嘴里。
妈呀,真苦!
沈棠溪皱紧了眉,这老儿觉得她吃苦吃少了吧。没吃过人间的苦,所以想让她吃点药的苦。
沈棠溪恨不得把刚刚吃进去的丹药立马吐出来,可又是救命的药,她舍不得,只得逼自己咽下去,一张小脸都皱成苦瓜脸了。
苏方转身过来,沈棠溪又装成面无表情的样子,接过水碗,道了声,“多谢。”
许是根本不怕他们逃走,就没有绑住他们,只在门口留了守卫。
沈棠溪沾了沾唇,并没有喝,谁知道水里有没有下药呢?
她被苏方带到这个地方,早就不能相信任何人了。
“喂,说你呢!往外点,我都看不见我家小姐了!”一个女声骂骂咧咧的抱怨。
“再往外,我就要出去了。”男子揉了揉被她用胳膊撞到的肩膀,不满的回道。
一座神像后面的黑暗中,一男一女轻声互骂着。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竹月和梁缙云。
竹月去往昌荣酒楼后,休养了半个月,听闻沈棠溪和亲北上,放心不下,便要求随行护送。
公子答应了她,又派了梁缙云一同前往,以备不时之需。另有一点,如非必须,切勿现身。
竹月是沈棠溪外祖家特地给她培养的护卫。沈棠溪的母亲程婉出自书香门第,程太师也是帝师,但程母却来自江湖柳家。柳家三娘的千山鹤唳名居江湖剑法排名榜首。外租家只有这一个外孙女,疼爱得紧,便派竹月贴身侍奉,亦起护卫职责。
离开了规矩繁多的沈府,竹月的性子也放开了许多。她本就不是暮气沉沉一板一眼的老嬷嬷,外面自由的天地更给了她驰骋的飞扬自在。
只是,看着虚弱的小姐,她的心都揪起来了。
旁边这个不长眼的家伙还一副没有良心的样子,看得她牙根痒痒,恨不得咬他几口。
竹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过去。
梁缙云摸了摸头,心里莫名奇妙。
沈棠溪躺了一会,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
师父诚不欺我,这药果然救命!
“苏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沈棠溪望着待在旁边的少年,前世的她也是因为苏方而被劫走,后来有一黑衣人救了她,她才得以回去。
只不过,苏方为什么要害她?
这个困扰了她两世的问题,她想要弄明白。
“我……”苏方嗫嚅着,不敢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太清澈,像是天池中未沾染世间尘埃的圣水,不容得半分邪恶。
“无事,我不怪你。”沈棠溪清楚,他是苏嬷嬷的侄子,苏嬷嬷死了,这孩子从小与苏嬷嬷相依为命,肯定要把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
苏方看着沈棠溪鼓励的眼神,也慢慢静下来了。
“我本来是想杀了你。”苏方慢慢道,仔细瞧着沈棠溪的神色。
此言一出,缙云和竹月俱是大惊失色,他们想不到,一个小小少年,居然暗藏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沈棠溪静静地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你不怕吗?”苏方歪头,很是疑惑。
“我知道,你不会的。”
苏方忽然激动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你害死了我姑姑,我就要杀掉你!”他捏着拳头威胁道。
沈棠溪轻轻地将他的手放下,柔声道:“其实你心里清楚,对不对?”她望向他的眼睛,里面此刻盛满了泪水。只不过少年卑微的自尊让他紧咬着牙关,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别人对你十分好,你就会对别人十二分的好。你觉得我害死了你姑姑,可你现在也没有杀掉我。不管你与外面的人有何交易,你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杀掉我,可你却没有。苏嬷嬷抚养你长大,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成就一番事业,而不是成为一个心怀仇恨的宵小之徒。”沈棠溪直视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对不起……”苏方低下头,继而又着急地催促沈棠溪:“你快走!他们会杀掉你的!”
沈棠溪拉起他的手,坚定道:“一起走。”
她环视四周,这是一座破庙,应该是暂且避身。庙里垂着很多破败的绸幔,房梁也破败不堪。她指了指后墙的小窗户,“我助你上去。”
沈棠溪让苏方踩着她的肩膀,爬上去。开始苏方不肯,又在沈棠溪的威逼利诱下,终于爬了上去。她用烛火点燃洒上水的绸幔,四周升起了浓烟。
沈棠溪看着与梦中相似的场景,双手发抖。她强压下心里的恐惧,撑起一根竹竿,跳到窗户上。
多亏了沈父三番四次的让她闭门思过,这才练出了她偷跑的技能。
“先让我见过公主,再来商议。”
叶时焕拖延时间,并不想痛快答应他。
“叶侍郎无需多虑,公主很安全。”对方不给他一点机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不好了,大人!后堂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