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怕是走不了了吧。”朱樱望着门外的瓢泼大雨,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哪怕是晚一天离开,她也开心。
沈棠溪微笑的看着单纯天真的朱樱,她也想像朱樱一样,纯真、无忧无虑的活着,可两世为人早已让她的天真不复存在,也不应该存在。
一个人若只是天真,怎能护住自己最爱的人。
这种奢侈的东西,她不配。
“公主,老爷说婚期已定,路途遥远,还是尽早上路为好。”一名仆妇站在外间,声音里虽是恭敬,却也隐隐含了些许不耐烦。
左右不过一个和亲女,竟也摆起架子来了。
沈棠溪一怔,她对这个新称呼还是有点不熟悉。前几日,她被册封为宜安公主,北上和亲,婚期就定于次月十五。现已七月初,从大夏国都信安到北燕国都燕城,中间两千多里,更何况中间横跨黄河、大漠,其中艰难困苦难以形容。
再者,她此次和亲本就是怀着两国安好的目的去的,早一日到达,北疆就少一些伤亡。
许是仆妇的不耐烦表现得太过明显,朱樱有些忿忿,厉声呵斥:“急什么!公主的妆容有些花了,公主代表的是我大夏的脸面,要是妆容不够庄重,这个罪过你承担的起吗?”
仆妇扑通一声跪下,嘴里一连串地喊着“请公主恕罪”。
沈棠溪不意多生事端,挥退了她。
转头提点朱樱,“以后随我过去,你这个性子可得改改。”
朱樱一片赤子之心,对人无半点心思,她担心朱樱被人算计了去。
“小的知道了。”朱樱作揖回道,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唉……”沈棠溪轻轻地叹了口气。
今日虽不是成亲当日,却也代表了大夏的门面。
朱樱便挑了一件镂金丝如意云纹蜀锦裳,下配烟霞紫蝶戏牡丹云烟裙,再搭一件碧霞祥云纹霞帔。沈棠溪眉如远黛、明眸善睐、朱唇微点、纤腰一握,行走间裙摆舞动,如朵朵莲花依次绽放。
如此,便是装扮好了。
朱樱帮沈棠溪打着伞,扶着她出门,外间的仆妇、小厮俱是看直了眼,竟无一人言语。
朱樱看着众人失神的样子,满意的扬起头,这才是她家小姐!
叶时焕望着从雨雾中缓缓走来的沈棠溪,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他放弃的太仓促了。沈棠溪,不再是他叶时焕的未婚妻。
同行的还有沈父,因他是大将军,送出城门即可。他望向沈棠溪的方向,似是透过她姣好的面容,看到了另一人。婉儿,他虽不喜她清冷的性子,却不得不承认,她是极美的。棠溪那肖似他的剑眉,则更胜于她母亲,更显英气。
沈棠溪走近了,向皇帝派来的徐公公缓缓行礼。徐公公瞧了她一眼,略笑了笑,便拿出圣旨,众人皆跪。他抑扬顿挫地读完皇帝的诏令,轻轻卷起,打了个千,道了声,“有劳各位大人了”,便在一片“慢走”、“有劳”声音中退下了。
“棠溪,雨太大了,赶紧上车吧。”叶时焕掀起车帘,恳切地说道。
“如此,就多谢侍郎大人了。”沈棠溪微笑向他道谢,此外竟没再多看他一眼。
既已解婚约,为何还要千里迢迢地来送她。她不认为叶时焕还余情未了。
叶时焕扶着帘子的手僵了僵,又若无其事的放下。
城门很快到了,沈棠溪一行人向沈父辞行。沈棠溪坐在马车中,并未露面。
如此亲情,实在令她心伤,不要也罢。
一行浩浩荡荡几百人的队伍,押运着金银珠宝、珍稀字画、贵重器物、各种茶叶、技师匠人、丫鬟奴仆,逶迤蜿蜒了竟然近百里。
自此,沈棠溪的北上和亲之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