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好热。
沈棠溪看见自己站在烈火中,身上的喜服已被大火点燃。她慌乱地看向四周,哭着呼救,周围却是沉沉的黑暗,并无一人回应。
火焰舔上她光滑白皙的肌肤,她却感受不到疼痛。
因为她看见有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周身裹挟着火焰,悲伤的看着她。那种透骨的悲伤让她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又是这个眼神。
男子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她走过来,大火愈烧愈旺。他的发丝在火焰中飞扬,精壮的肌肉暗含磅礴的力量。她竟然莫名的感受到了其中的美感。
男子终于走近了她。双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颊,像是捧起了他最珍爱的东西。他望了她许久,终于缓缓的低下头。
“啊!”沈棠溪猛地惊醒。
“怎么了?小姐做噩梦了吗?”朱樱急忙扶起沈棠溪,轻拍她的后背。
沈棠溪看清来人,发现朱樱哭得双眼通红,忙问道,“你没事吧?”
朱樱轻轻摇头,“没事。”
既然已无大事,沈棠溪开始询问,“现在是怎么回事?”
朱樱抽抽搭搭地说了起来,“小姐你进亭子之后,我就看到今早来送信的王婆子躲在旁边鬼鬼祟祟。我一问才知,原来要见小姐您的不是世子爷,而是大少爷。我立马急了,想要冲进去,结果一下子出来好几个人,我……我打不过他们。”
朱樱低下头,眼泪止不住的流。
沈棠溪用手帕轻轻给她擦泪,温柔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见到了世子爷。他正要去您的屋子,我看到了他,就请他来救您。”
沈棠溪轻呼一口气,还好。
“那他人呢?”
“世子爷已经把大少爷带到老爷面前,请他定夺。”
正堂外。
此时天色暗了下来。前来祝寿的宾客纷纷前来告退。这种家丑,任凭谁也不好意思听下去。
沈棠琛双手被缚,身上华丽的锦袍也破碎不堪,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一脸愤恨。雨嫣夫人哭得已顾不得体面,跪在地上哀哀地求着沈雪巘。
“老爷,你可就这一个儿子。琛儿平日里最是听您的话,恭谨孝悌,事事亲为。这件事,肯定有人要害他!”
“自己做下的事,怎怪得了别人!咳咳咳……”世子忙递上一杯清茶。
“多谢。”沈雪巘颔首道谢,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世子,见笑了。只不过……此事当真?”
叶世子浅尝了一口茶水,眉头微皱,不过很快又舒展开,不留痕迹的把茶盏放下。
“此事我也只是听棠琛无意说起,至于真假,还要麻烦沈将军寻一可靠之人前来查验,也好还棠琛……”叶世子转头看见了假意哀哭的雨嫣夫人,“以及夫人之清白。”
棠溪受了那么大委屈,不能放过他们。
沈雪巘转头吩咐管家去请府里的大夫。老黄祖孙三代皆在将军府,可谓忠心。
沈棠溪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瞧着。
比起女儿的清誉,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名声。
领命前去的管家很快就把黄老大夫请来了。听明要求之后,黄老大夫开始了滴血认亲。
众人瞪大眼睛,盯着清水盆里的两滴血。
两滴血珠徘徊不前,始终不肯靠近。
“唉!”沈雪巘重重的叹了口气,“孽子!你还有何说的!”
沈棠琛不甘心,妄想做最后挣扎,声俱泪下地哭诉道,“今生没有福气做您的儿子,可是我对您的孝顺是真心的。”
“是的!”雨嫣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忙膝行上前,“老爷您忘了吗?当年琛儿为给您祈福,一个小孩子硬是在庙里跪了三天三夜,滴水不沾。老爷,琛儿他诚心可鉴哪!”
沈雪巘似有动容。这个孩子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生的,平日里对他也是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等等!”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众人背后响起。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上前。
“见过老爷。”老妇缓缓跪下。“不知老爷可否记得,当年的老妇人是如何仙逝的?”
沈雪巘沉吟良久,双目如电直视老妇,颤声道:“莫非我母亲不是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