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烬竟然从司沫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杀意,他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缩了缩脖子:“其实也没有什么条件,就是......我可以借你使用一下我的力量。”
瞧着司沫垂眸不说话,蚀烬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心里有些没底,于是又抛出来个诱饵:“不然你先试用一下?不灵不要钱哦。”
怎么听怎么像是个陷阱。
司沫缓缓仰起了头,微眯着眼睛,顺着照射在云景胸口的那束光向上看去,这里只有这束光的上边能透露出一点天空了吧。
蚀烬不解:“你在看什么?”
“在看天上会不会掉馅饼。”
“......”
“你到底救不救你师尊了?”蚀烬怎么觉得他比司沫还着急呢,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啊呸,他才不是太监!
“当然,”司沫从光束中收回了的目光,颇有些不紧不慢地说道,“救啊。”
与方才的焦急简直判若两人。
“那你要不要......”蚀烬猛地止住了自己的后半句话,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主动权应当是掌握在他的手中的,可此时的形势竟然完全反了过来。
“你着急什么?”司沫嗤笑一声,仿佛已经看穿了蚀烬的那点心思。
蚀烬这下知道闭嘴了,他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他怎么就这样沉不住气呢。
活了上万年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司沫也是突然间想明白的,蚀烬应当才是最希望师尊出事的人吧,如果师尊中的毒当真危及到了生命,他为何不直接选择见死不救呢?
如此一来,那世上便少了一个可以将蚀烬牵制住的力量,明明如今放着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却一反常态地想要救人。
这恰恰说明了师尊本就没有生命危险。
想到此处,司沫自然不会再着急了。
她试着将云景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脖子上,想要将人从地上抬起来,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片林子。
可是她的灵力却在之前耗费的有些多了,卯足了力气,也仅仅是将云景的身子拽得更加歪斜了些,眼看本来还半坐着的人就要被自己拽得躺倒在地上,她赶忙换了个姿势,扶住了云景的肩膀,让他斜靠在自己的身上。
明明她也没做什么,可就是累得直喘气。
“你说的可以使用你的力量是什么意思?”司沫坐着静静思考了一会儿,将自己的一缕头发在食指上绕了好几个圈,以她现在的样子是没法将师尊带出禁林的,不妨先问一下蚀烬好了。
“你只需进入虚无之境,我把灵力输送给你即可。”蚀烬再不敢同司沫废话,他生怕自己说多了又前功尽弃。
进入虚无之境?当她是傻子吗,这个地方可是进去容易,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不去。”司沫干脆利落地就拒绝了。
蚀烬一噎:“那你问我做什么?”
司沫拍了拍裙角上沾染的草屑,不以为意地说道:“想问就问喽,不行嘛?”
蚀烬又被她气到了,正想发火,却听得她继续说道:“你应当知道我的体内还有一层禁制在限制着你的力量,如果我将这层禁制解开......”
司沫顿了顿,并未再接着说,她知道蚀烬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一旦将这最后一层以神力为介的禁制解开,即便不通过蚀烬,她也能使用他的力量,只不过不在可控范围内罢了。
一旦她心性不坚定,将很有可能被蚀烬反客为主,这对于蚀烬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不过嘛,都说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司沫是最烦被人威胁了,更不要说这蚀烬还非要和她的性命绑在一起。
蚀烬诧异于她的大胆,他是发现了,这个小姑娘可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人畜无害,甚至是有些疯狂的。
司沫倒没有觉得有何不妥,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也没有十全十美的结果,若是活着不能尽兴,始终要受制于人,那一百年和一年又有何区别呢。
她散去了大约三分之一游弋在她灵脉里的神力,将这些神力又尽数输送给了云景。
不得不说,这神力就是与灵力不同,仅仅只有区区一毫,便能看到云景的唇上多了丝血色,不再似刚才一般苍白。
司沫试着调用了一下蚀烬扎根在她经脉里的力量,便感到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仿佛被人架在火上炙烤,疼得她眼睛都漫上来一层水雾。
她明明散去的神力并不多,能调用的力量也不多,怎么会这般的疼。
咬紧了唇瓣,她又尝试着在手中聚起了一丝灵气,原本纯净的灵气中竟裹挟了一抹暗红,阴沉得如同地狱中的黑焰。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手心里的灵气便倏地四散而去。
司沫惊喜地回头,就看到云景已经睁开了双眼,一双能将人溺毙的深邃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师尊,您醒啦!”司沫的声音里满是欢喜,她的脸朝云景凑近了些,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生怕错过什么有用的信息。
“邪祟之力与你的灵力相冲......”云景眉心微皱,暗哑着嗓音开口,听起来有些无力,说的第一句话却不是有关于自己,而是司沫。
怪不得方才她感到那么痛。
可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可是师尊,您中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或者有什么解毒的法子吗?”司沫想起云景那中毒的脉象来,心中一紧,对于师尊醒来的欢喜被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
云景的脸色很差,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他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司沫的手腕,手背上满是暴起的青筋。
司沫被下了一跳,另一只没被云景握着的手伸到了他的胸前,想替他顺顺气,没曾想,她的手连云景的衣襟还未碰到,便被他挥手推开了。
像是猛地才反应过来,云景松开了抓着司沫的手腕,垂眸不去看她:“你走......离开这里。”
“师尊?”司沫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她伸手去拉云景的手臂,她得带着他一起离开,“您怎么了?我们一起走。”
林子太暗,她看不见云景眼底翻涌上来的暗色。
而小姑娘的眼眸又太亮,让云景只一眼便险些克制不住自己。
他确实中毒了,只不过中的是“情毒”,是所有毒中最好解但也是最难解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