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沫的意识进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她被蚀烬拖入了灵识深处的虚无之境。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但也仅仅是让她的意识清明了一瞬,就又被拽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为何不早说。”云景守在司沫的榻前,冷声质问着跪在地上的小白。
恢复了人形的小白紧紧咬着唇瓣,长睫低垂,遮住了哭到泛红的眼尾,此时的他除了自责什么忙也帮不到。
“对不起......”小白颤抖着嗓音开口,早知这蚀烬会对主人这样,他当时定是冒着被威胁的风险也要揭露于他的,但此时说什么也晚了。
云景闭眼叹息了一声,朝小白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上神,荣桁上神到了。”仓离匆忙进来禀报道。
云景颔首,随后便看到荣桁收敛了以往的笑脸,一脸凝重地朝他走了过来。
似乎不用云景解释,荣桁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
“是蚀烬?”荣桁终于明白为何那日探司沫灵脉的时候会觉得犹如被蒙蔽般了,果然是这蚀烬搞得鬼。
这种事情本应当立即告诉云景的,奈何当时的云景还未从人间历劫回来,即便是回到九重天后也是一直闭关不出,直到今日他都不甚清楚云景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嗯。”云景轻声应了,他的半张脸隐在光影之下,叫人看不出表情,只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阴沉。
说起来,能让蚀烬钻了空子,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的责任。
荣桁不与云景说些安慰的废话,他知晓那些虚话并无一点用处,于是他直接问道:“你打算如何?”
蚀烬与司沫已然形成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关系,表面上是寄生与被寄生的关系,其实说是共生也不为过。
而最狡诈的一点就在于,他会像树木的根系一般,逐渐扎根在宿主全身的脉络之中,时间越长想要连根拔起就越不容易。
若是强行将蚀烬用神力从司沫体内逼出,很难不保证蚀烬为了自保而做出一些伤害宿主的事情,就怕到时候落得个同归于尽的局面。
但若是不管不顾,蚀烬便会慢慢蚕食宿主的灵识,直至彻底控制宿主。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与宿主融为一体......亦或者是......
云景思及至此,猛然想起他在某本“上古年鉴”中看到过一种禁术,似乎可解此局。
“自然是......”云景伸手抚上了司沫在昏睡中愈加白皙的侧脸,他的目光深邃而温柔,说出的话却让荣桁心头一震。
“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荣桁似是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想到办法了?”
“可还记得神山族的传说?”云景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坐直了身子看向荣桁。
荣桁思考半晌:“你是说已经消失了的神山族?”
云景点头:“传说......”
传说在古老的神山族,因得罪山神而被降下了诅咒,所有新出生的孩子,尤其是阴气至盛的女孩儿,极易受到邪祟的入侵。
而被邪祟入侵之后,无不变成了一具具空有躯壳毫无灵魂的行尸走肉,因此为了保护本族的少女不再受到邪祟的侵害,都要在身上佩戴一枚由长辈灵力凝化而成的护身符,直至成年。
但据后人考证,这护身符并不是由普通的灵力化成的,而是由至亲之人的心头之血炼化而成,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古老禁术,后人猜测,这种禁术或许和后来的神山族消失有关。
不过,这也间接证明了这种禁术的可怕之处,连上古邪祟都害怕的古老法术,或许就是打破目前僵局的一把钥匙。
荣桁很快便猜到了云景的意有所指:“可是,先不说这种法术已然失传,就算是没有失传,这也是一种禁术啊,私自动用禁术的后果......”
“我明白,”云景面不改色地打断了荣桁的话,“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我......”荣桁欲言又止,他看了看云景,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司沫,最终无可奈何道了一声,“好吧。”
他怎么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
一夜无眠。
云景靠坐在椅背上,合上了眼前厚厚的一本“上古年鉴”,食指在案桌上轻敲出了节奏,这本书上仅仅只是提及了有关神山族的传说,但至于具体怎么做,仍然是模糊一片。
不过这至亲的心头血,小姑娘的至亲么......?
从前他觉得小姑娘的身世并不重要,无非是因为他认定的人从来不看出身是什么,可如今书中的一句至亲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看来他得亲自去确认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