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气息喷洒在司沫脸侧，她微一侧头，一个丑陋而狰狞的巨大兽脸离她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
这竟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这只饕餮的脖颈上套着一个碗口那么粗的铁链，另一头拴在了一个石柱上，限制了它的活动范围。
它努力地想凑近司沫，可是除了将铁链拽得铃铛作响，却是再也靠近不了一点。
司沫还是被吓了一跳，眼睛微微瞪大，紧接着便皱起了鼻子。
饕餮似乎因为无法靠近司沫而恼羞成怒，发出一声怒吼，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随着这声吼叫从饕餮的口中呼出，径直钻进了司沫鼻子里。
她被呛得泪花都出来了，强忍住想呕吐的冲动，赶紧将自己离远了些，这才感觉好点。却也无法离得太远，这间屋子本也不大，加之饕餮又被拴在正中间，她仍是避无可避。
粘稠的唾液从饕餮口中滴落成丝，它混浊的灰黄色眼睛缓慢地眨着，这是它见到的为数不多的活人。
它同样十分好奇，这个人除了主人之外居然也会动。
司沫瞧着眼前这个巨大的兽类，发现它并没有想要攻击自己的想法，只是在伸长了脖子嗅着自己。
“你…你好？”司沫试着打了个招呼。
“嗷呜——！”大家伙好像听懂了，回应了一声。
“呕……”腐尸的味道太过于强烈，冲击着司沫的神经，她将鼻子埋进了臂弯里，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才缓了过来。
饕餮看着司沫的动作歪了歪头，好像很不解的样子。
“你平时都吃些什么呀？”司沫捂着鼻子问道，声音有些发闷。
饕餮听懂了，跑到了另一个角落里，拖出来一具只剩下半个躯干的尸体。
整具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只能依稀辨识出曾经还是人类的形态，恶臭从肿胀发溃的躯体上溢出，比视觉上带来的冲击更甚。
“他就给你就吃这个吗？”司沫皱眉，她见饕餮被拴着，想着也算是那人的宠物才对。
饕餮用爪子刨了刨地，见司沫对它的食物不感兴趣，转头又把尸体叼回了原来的角落。
“你也怪可怜的。”司沫本想伸手摸摸这个大家伙，却发现无从下手。
大家伙的毛发全部都粘连在了一起，打着死结，上面还粘着不明粘稠物，像干涸的血浆又像组织液，已分不清究竟是谁身上的。尤其是套着铁链的那一圈脖颈，链子紧紧勒着皮肉，细看已经嵌在了肉里。
按理来说，饕餮这种凶兽应当极其不易被驯服，天然就对其他物种有排斥感，毕竟不挑食什么也能吃。但是眼前这头明显不一样，它似乎没见过多少活物，甚至不知道还可以吃除了尸体以外的食物。
司沫坐在墙根的一个角落，抱着自己，头埋在膝弯里，她实在是看不得这只傻得可怜的大家伙。她曾经在香樟林内也见过不少的兽类，但它们无不是肆意自在的。
饕餮见司沫不再理自己，也趴在角落里自顾自地吃食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司沫已经迷迷瞪瞪地睡了一觉，还做了个似是而非的梦，梦里的她眼看终于要如愿以偿地喝上了美酒，结果酒都到嘴边了，她却被铁门震动的声音吵醒了。
司沫睡眼惺忪地朝门口看去，果然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人。
“知道错了吗？”帝渊走到司沫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啊？”司沫刚睡醒，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帝渊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有点不对劲，眼前的一幕竟是异样的和谐。小家伙怎么还有闲心睡觉，而不是见到他就立马扑过来认错。
倒是饕餮看见了帝渊，兴奋得扑过来想要蹭他，被他嫌弃得一掌推开。
“还想在这里继续待着？”
“不想。”司沫摇摇头，又看看旁边那个大家伙，用手指着说道：“它应该也不想在这里待着。”
帝渊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并未说话，就听司沫接着说道：“它只吃尸体吗？”
帝渊这下明白他为何觉得心里不爽了，小家伙的关注点永远不在他身上。就连这个丑陋的东西博得的关心都比自己要多。
“不然吃活人吗？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尸体。”
“不是，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吃的，比如果类......”
“好了，我不是来和你讨论怎么饲养的。”帝渊不耐地打断了司沫的话，他有些头疼眼前的状况，这个小家伙怎么还是个油盐不进的，他甚至找不到她的软肋。
司沫听得出来帝渊语气中的不耐烦，识相的闭了嘴。
“跟紧我。”帝渊转身走到铁门边，发现司沫并未跟上他，扭头命令道。
“哦。”司沫磨磨蹭蹭的站起身，她其实宁愿待在这里，也不想面对一个阴晴不定令她讨厌的人。不就是脏一点臭一点吗，她才没有那么娇气。
司沫相信师尊一定会找到她的。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不再是狭窄的过道，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长长的阶梯，隐约有光从上面撒进来。
司沫跟在帝渊身后，谨慎小心地踩到了台阶上，这台阶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又湿又滑。
尽管她已经走得如此小心了，却还是抵不住这般湿滑，让她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
司沫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前面的人，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扯着帝渊的衣摆差点把人家的裤子给拽下来。
帝渊一脸震惊地回头：“你在做什么？”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司沫站稳后，连连道歉，她低垂着头不敢看帝渊的表情。
帝渊深深打量着司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朝司沫伸出一只手：“拉着我。”
司沫看着伸在她面前的手，犹豫不决。就在帝渊的耐心将要耗尽的时候，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袖口。
帝渊沉默半晌，没有动弹。
“我……”司沫见帝渊沉默着站在原地不动，以为他又要生气，开口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罢了。”帝渊像是在宽慰自己，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就这样，司沫拉着帝渊的袖子被带出了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