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女子怒骂声从外头传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便是月纯娘的身影矫揉造作地由远及近。
她几乎是奔着到秦瑄跟前,将男人护在身后。
看到地上木桌的残迹,她自然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江仟动粗冒犯。
江仟打量了她几眼,随后不屑一笑。
“你就是纯妃?”
看着一点都没有他家宝贝闺女好看,秦瑄是不是眼瞎?
在看清江仟粗犷面容后,月纯娘微微瞪眼,害怕得抖了抖腿肚子。
为什么没人同她说过,皇后的父亲长得如此凶恶。
但她还是强撑着硬气道:“大元帅,不管你如何军功赫赫,陛下面前,岂容你造次!”
江仟完全无视她,只沉沉看着秦瑄,“陛下,臣竟不知,您何时需要躲在一介后妃身后了,难道臣在前线对抗叛军这些时日,您宫里对后妃干预朝政,管得如此宽松了吗.....”
一听这话,月纯娘当即就要上前理论。
她是陛下的真爱,夫妻一体同心,怎么就管不了这些事了。
“你......”
“大元帅误会。”
只是她还来不及开口,整个人就被秦瑄捂住嘴往后扯,被殿中的暗卫束住手脚带了下去。
“宫里的规矩,都是大盛历任帝王定下来的,朕怎么敢轻易忤逆。”
秦瑄沉声解释,双手不自觉紧握。
差一点,他就要因为月纯娘的举动被扣上违逆先祖的罪名,到时候若有心人刻意宣传,他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定然会大受波及。
“哼,可就臣这段时间收到的消息来看,陛下这话,实在是可笑得很。”
江仟半眯起虎眸,从袖中取出信件,放到秦瑄手上。
“臣也不是有意要为难陛下,只是瑶儿娇嫩,臣这个做父亲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她不适合宫里的生活,左右陛下尚未同瑶儿举办大婚,那就劳烦陛下在这份和离书上写下名字吧。”
秦瑄愣了愣,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早知江仟不希望把江瑶儿嫁给他,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江仟就算是再有怨言,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
而且他自认对江瑶儿礼重,就算是没有几分真心,但该有的尊荣是一个不少,江仟又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
肯定是有人在大元帅耳边说了什么谗言。
虽有心揪出挑拨离间的人,但想到叛军还在前线虎视眈眈,秦瑄尽量摆出好脸色,安抚起眼前人。
“大元帅,朕如何能同瑶儿和离,她是朕的发妻,大盛的皇后,这个事实无人不知。”
“陛下您错了。”
江仟见他不吃软的,干脆直接把话说开。
“前几日您和纯妃的大婚已经让大盛所有人看清了您的心中认准的发妻究竟是谁,瑶儿的皇后的身份已是名存实亡,不是吗?”
秦瑄一时语塞。
的确,在他心中,是把纯娘当做发妻看的,可是他现在绝不能失去江氏的支持。
“岳父,这和离书,朕是不会签的。”
这声“岳父”,算是彻底勾起了江仟心底的不怠。
过去每每他们二人谈得不合秦瑄心意,对方都要拿这两个字来压他,就连瑶儿都帮秦瑄说话,好在此刻,瑶儿已然峰回路转。
江仟扬了扬眉峰,语调冷淡生疏。
“既如此,臣再和陛下聊一些实在的,签了和离书,臣自会回到前线为您对抗叛军。”
感知到对方不可抗拒的气息,秦瑄心底骤然一沉。
......
目送江仟离宫,秦瑄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偏偏这时,月纯娘又凑了上来,拉住秦瑄的手,一阵晃荡。
“瑄郎,我宫里备了羹汤,你要不要来吃些。”
她把脸蹭上男人的手臂,还没进行接下来的动作就被对方一把甩开。
“纯妃,你逾矩了。”
月纯娘闻声抬头,只见秦瑄面色阴沉,眉头紧蹙。
他作为大盛的帝王,却被臣下威胁,换个人心情都会不好。
更重要的是,他亦发现了宫人们对他宠爱放纵月纯娘的目光,是带着叹息与无奈的,与看皇后的尊敬崇拜丝毫不沾边。
宫里的其他妃子也反映了,月纯娘出身乡野,实在是不懂规矩,今日是冲撞了大元帅,惹得大元帅不快,明日说不准,都要放肆到他这个九五之尊头上了,是该好好管管。
他到底还是顾念月纯娘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亲手将女子扶了起来。
“明日朕会吩咐教习宫女去你宫里,你入宫有些时日了,也要学些规矩。”
什么,学规矩?
她嫁给秦瑄是要当皇后母仪天下的,才不是为了学那什么破规矩。
月纯娘下意识就要撒娇拒绝,却被男人用手指抵住嘴。
“纯娘,前朝不安稳,前线还有叛军,后宫的妃嫔是连朕也没有精力管制的,你学好规矩,才能让她们找不到错处,免去麻烦。”
说着,他温柔地执起月纯娘的手,满目情深地看着她。
“朕是真害怕有一天来不及顾上你,你一定要应下朕,好不好?”
陷入男人的柔情陷阱,月纯娘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
命人护送月纯娘回去,秦瑄收回神情,只觉得莫名疲惫。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面对纯娘时也需要用上几分刻意了,记得从前在皇后那,他一直是放松的,因为不论他如何待她,江瑶儿都会一直爱他......
思及于此,他抬脚转身回宫,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顿住。
江瑶儿失踪,江仟这个视女如命的人,居然没有纠结这些,而是要他签下和离书。
思绪清明,秦瑄愤愤咬了咬牙。
江瑶儿八成根本没有失踪,而是因为他宠爱纯娘而跑出宫找江氏的人诉苦去了,这和离书什么的都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争宠的把戏,果然是个妒妇!
好啊,反正这和离书他已经签下,他倒是想看看,过几日江瑶儿要如何求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