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出征,两个字在一起,已经很是说明了“征兵”的重要性。
至少宋勇是这样认为的。
些许山贼,还是逃跑厢军组成的山贼,再强又能有多强?
以精锐捕快打头,良家子弟铺在后面壮声势,提前埋伏些人拦着清风涧的出口,一鼓而下就是。
这些天内,他也了解了定安县衙的捕快本事高低,明白了那位捕头丁甫寸还是有真本事的。
因此,他御下时,对丁甫寸说话也和气了一点,不过也就一点。
大吉向来优待读书人,轻待武人,会些武术把式算什么?能东华门唱名吗?
武人是把刀,最终还要握在谁的手中不言自明。
临到要打清风涧了,宋勇从知县那里讨了一张文书,直接便让三班衙役抓人一样征起兵来。
这种为了本县繁荣的事,当然是没有什么饷银的。
只是充作了临时徭役,记几个功,县里面负责一日三餐罢了。
说句不好听的,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人赔什么家用的。
为了自己的家乡而死,就该觉得死得其所才对!
在宋勇的指挥下,定安县经历了恓惶的痛苦分离,七百三十人的大军还真让他凑了起来!
从大户人家手里借来几匹马,一群人倒也算像模像样,往清风涧杀去。
宋勇虽然不太在意那些乡勇民兵的命,可是对自己的命还是很在意的。
才出发没有多久,他就把坚持在后方步行押阵,防止李大虎派人咬屁股的丁甫寸叫到前面来。
“为军阵者,当一往无前!”
宋勇严肃道:“丁捕头万夫不当之勇,不在前方迎敌,却在后方实在是令人不齿耳!”
丁甫寸原以为宋勇是要夸他,还打算谦虚一句自己只是个八品武者,没想到话锋一转,竟然是打压!
他连忙道歉:“县尉,并非丁某怕死,实在是后方民丁不经战阵,只怕一冲便要垮了……”
宋勇嗤笑一声:“行军打仗,未闻有不打正面,反而直接衔尾的。
“再者说了,山贼真敢衔尾,岂不是把自己的腹心露在咱们面前?咱们一鼓而下,岂有不胜之理?”
丁甫寸人都愣了,不是,那你就不要后面的百姓了吗?
即便如此,宋勇尚且不够,趁胜追击羞辱道:“大吉就是因为有那么多动脑子的武夫,才会连年吃败仗!”
即便是丁甫寸脾气再好,这下也忍不了了!
大吉王朝历来出兵,可有一次是武人说了算?
奈何赢了就是这个公那个王的功劳,输了却是武夫职责?
他刚要反驳,宋勇却一挥袖子。
“行军之中,莫要私言,速速归位!”
丁甫寸脸青一阵白一阵,只能叉手领命。
一时间,他心里仿照那个凶徒刘观所作所为的心思都有了!
骑在马背上,丁甫寸把位置调整到宋勇的右后方,然后便保持不动了,始终比县尉老爷后一点点。
定安的县治虽然比京畿道那种皇城根大许多,但终究没有到离谱的地步。
即便是以他们的行军速度,到了傍晚,也已经赶到了清风涧附近。
“丁捕头。”
下令歇息之后,遍天的哀嚎抱怨声中,宋勇直接找到了丁甫寸。
“山贼势大,今日左右是无法进军的。”
心思敏锐的丁甫寸一下把握到了某些重点,凝重道:“您的意思是,咱们要去……”
“对!”
宋勇带着鼓励的意味,“我打算让你去探一探清风涧山贼的底。”
“探!”
丁甫寸表情一滞,然后抬手指着自己。
“我独自前去吗?”
“那当然不是,你尽可以挑选一些勇士。”
宋勇不满道:“只是让你看一看山贼的布置如何,又不是让你把他们给一网打尽。
“你怕什么?”
丁甫寸听得胸闷气短,只是不忿答道:
“便是县尉真的要我去死,我又有何可怕?奈何总是以此轻蔑我?”
宋勇用一种很稀罕的眼神看着丁甫寸,笑了起来。
“没想到,还是个有几分脾气的武人?”
不过,他的夸奖便停留在了这里,紧接着的就是直接转过身去,“我要是你,早在凶案不破时就自戕而亡了。
“去吧。”
气得双目血红,偏偏又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丁甫寸只能点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兄弟,一起往清风涧里摸过去。
清风涧的李大虎同他一样,八品武者。
如果是几个生手,转身就跑之下,李大虎带人骑马追逐,一个也活不了。
惟有几个相熟的,放心得下的,才能够结成阵对抗李大虎那些不成气候的骑兵。
过了清风涧前面的树林和坳口之后,丁甫寸一把抓住了自己的下属,然后怪异地看着面前的那些“山贼”。
李大虎早已经料到了?竟然派了人在这里阻截?
丁甫寸看了许久,慢慢直起腰背,虽然更加纳闷,但语气也放松了些。
“不对啊,这是百姓,不像山贼……”
“不是山贼?”
几个捕快也面色各异,不过总的来说都是惊喜的。
没有山贼,毕竟也意味着今夜不用流血,更不用担心生死难题了。
“走,咱们上前去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