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下午,南弋等人被带往谷中的校武场,那临风楼上,除了夜煞之外,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南弋站在底下打量了一下那人,不同于夜煞地暗夜阁的装束纹饰,那人虽也是一身黑衣,衣角衣领却镶着红边,深红色纹底。
“诸,拜见影卫楼的楼主,玄溟大人。”
南弋随着众人,单膝跪地,对着那楼上的人恭敬行礼:“拜见玄溟大人!”
“免了。”
闻话以后,众人起身。
夜煞看了看,开口说道:“今日让你们过来,便是宣布每人的去处。”他对身后的人抬了下手,“念。”
夜煞身后的侍卫拿出手中的名册,大声念道:
“莫六,影卫楼。莫九,暗夜阁。
莫十,暗夜阁……
莫十三,影卫楼……
莫十七,暗夜阁……
莫十九,影卫楼……
莫二十一,暗夜阁……
南弋心下一沉,自己和阿落没有分到一起。
影卫楼?为何她会分到影卫楼?
不过,她还听到燕无归和清逸也分到了影卫楼。
二十人名字全部念完,夜煞又接着道:“我不管是否分配的地方合你们每个人的意愿,本卫只告诉你们,既来之则安之,若有其他心思,自会有人替代你的位置。”
“各自取下自己莫字令牌,取走对应的新令牌,今晚之前,搬离学莫堂,不得再回。”
“是。”众人应道。
南弋取下莫字令牌,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新牌子,她看到上面刻着“影”字。而暗夜阁的令牌,上面是“离”字。
回到学莫堂的房间之后,南弋准备收拾东西搬走,住宿事宜如今还是由静姑安排。
南弋看着阿落自从回到学莫堂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自然也猜到她心里想着的事情。
“阿弋,我们……没有分到一起。”
“那又如何?只是不同的地方罢了。况且,重要的是你去了暗夜阁。”
阿落的眼睛里隐隐有些泪花,“可是……可是我以后就不能经常见你了。”
南弋听后不禁笑了一下:“都是在这子霄谷,见面还不容易?”南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无奈,她最受不了别人哭了。
“我在影卫楼若是无事,会常去找你的。”
“真的?”
“真的。”
此刻南弋着实有些觉得,小姑娘难哄。她记得上辈子她像阿落这般大的时候,也不大爱哭啊。
南弋虽然觉得如今自己和阿落差不多年纪,可阿落的明显比她高了许多。南弋抱着阿落,对自己的身高还是有些无奈。
静姑带着两列众人准备离开学莫堂,出学莫堂的那一刻,南弋抬首对着余夫子的住处看了过去。
此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夫子。
在学莫堂待了三年,如今要离开,南弋觉得心底还是有一点不舍。
毕竟,学莫堂的伙食,还是挺好的。
一路上,南弋仔细研究着这谷内的构造。
记得当初,她只是感叹,这子霄谷位置极佳,四面环山,山上都是坚硬的岩石峭壁,有这样自然形成的地理位置也是难得。
正因如此,才不会出现泥石流和山洪的问题。环形崖壁之中才能建造出一间又一间的石室,依次叠加,整整六层。主崖之上还建着影卫楼和万事楼,中间留出一片大块空地当做校武场。
静姑领着众人走在崖壁的走道之上,首先安排了男子的住处。
如今的这二十人里面,十六男,四女。每个石室住着两人到四人不等。当然,也有单人的石室。男子住在左侧一边,女子住在右侧一边。
石室共有四层,最下面的一层以三人或四人一间为主,而中间两层以两人或三人一间为主,而最上面的那一层,是单人石室。南弋不用多想,也知道那最上面那层住得都是些什么人。
不过,南弋听静姑的意思,这安排房间事宜,是按照考核当日的表现记录来安排。
表现好的,两人一间,次之,三人一间,再次之,四人一间。
南弋有些幽怨,早知如此,她就当日就应该再夺几个信号烟。
南弋看不到走在前面的燕无归和清逸,也不知他们的情况如何。只是大部分的人基本上都被分配到第一层。
等到静姑领着剩下的四人走向女子住处的时候,南弋这才发现静姑是往着第二层有了过去。
静姑走到一间石室面前停下,转过身来道:“莫十九,莫二十一。”
南弋和阿落齐声应道:“是,姑姑。”
“按照考核的记录,你们二人被分到二人一间。这是你们的房间。”
“谢姑姑。”
“再与你们说一遍,明日卯时四刻,都各自去对应的地方。好好学学规矩。”
“是,姑姑。”
南弋进屋子之后环视一圈,里面面积虽不大,但对于两个人来说刚刚好。一扇对着走道的窗户,两把凳子一张桌子。
晚间收拾了床铺衣物之后,阿落倒是高兴又和南弋住在了一起。
南弋看着阿落,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着,若是阿落知道自己日后一定会离开,定会伤心的吧。
可是无论如何,她一定会离开。
南弋摸着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因为贴身有些温热。
这三年,她研究过这个红色宝石项链很多次,可依旧得不出什么结果。
南弋不知道。即便是重生而来,继承了原来这副身体的记忆,她也只记得自己是个弃婴,幸得一位老乞丐喂食才得以活下来,此后便一直在蓟州城周围乞讨为生。
而那老乞丐早在两年前便死了,死之前一直叮嘱千万不要将这条项链展露于人前,恐有杀身之祸。
或许有朝一日出了谷,才能有机会弄清楚这项链的秘密。
第二日一早,南弋和阿落早早起来穿衣洗漱。
按照静姑昨日的对谷中的介绍,找到了食间。由于刚从学莫堂出来,衣物等还没有发放,她现在穿的仍旧是学莫堂的青绿色衣裳。在一群身着黑衣的人中,她很清楚得分别出了以前学莫堂的人。
南弋注意到那些一身黑衣的人大部分都是些男子,也很明显感觉到他们看向自己和阿落的目光并不是很友善。
当她看到燕无归和清逸坐在一起的时候,她拉着阿落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坐在了对面。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因为,周围那么多微微带有敌意的打量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
几人吃完饭,立刻离开了食间。
清逸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这才开口道:“南弋,原来我们三个都在影卫楼啊。”
南弋皱眉,对着阿落认真道:“你去了暗夜阁之后,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万事小心。”
阿落点了点头,“放心,我都知晓。你们也小心行事。”
“是啊,刚才里面的那些人看起来,都不怀好意。”清逸压低声音。
南弋冷笑一声,经历过上一世岛上的训练,自然也知道是为什么。
“这里的人无非为了活命的机会,再者想着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你若是挡了他的道儿,他自然是想着办法把你给拉下来。”
这里从来不是避难收容所,每一个人活命的机会都将踩在别人的尸骨上。很多人心甘情愿的来到这里,却又怀着不甘死去。入谷那日,那铁索道下面,除了毒宠毒蛇,还有遍地的累累骸骨。你是来与他们争夺活命的机会,他们自然当你是敌人。
燕无归听着身边的人冷冷的话语,心里却惊讶了几分。
他一直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步步为营,碎了骨头也要往上爬。可是,他眼前的南弋才十岁年纪,方才周身散发出来的不符合年纪的杀意,那般冷静地说出来,他有些好奇她过去经历些什么。
此时已入春季,天气渐暖,群山回绿。可就是这么一个百花盛开的日子,他在这谷中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