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见过这两名可疑人物的百姓有不少,在大家的描述下唐主簿将嫌犯的样貌画了出来。
离开青石县有两个路径。一是走陆路,沿着旧屋出来的大路向北。二是水路,青石河虽然不是可以行驶搭船的大河,但河面上也有几只行运的小船,专门在青石和邻县之间往来。
靳明月空闲的时候时常也会去码头上转转,码头附近的人基本都认识她。她找到那几个船夫,船夫说昨天下雨前还有个把客人要船,下雨之后他们就提早收工回家了。今天一早到现在大家基本都还没开张,只有其中一个船夫接过生意,而且乘船的是一对母女,除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包袱再无其他行李,不过此时船夫还没有回来。
除此之外案发至今并没有情况可疑的人从码头离开过。
靳明月又问船夫:“那这几日你们有没有从外面接人进来?两人或者两人以上,男子,类似走江湖卖艺之人,说话也不是青石口音。”
几个船夫相互看了看,议论了起来,接着就是对她摇头。
一个船夫说道:“来要船的客人大多都是那几类,要么是身体不便或者年纪大的人走不了远路,要么是做些小生意的商家有货物随行,偶尔也有公子小姐们出门游玩,像您说的卖艺的人倒是极少遇到,他们赚的都是辛苦钱,哪舍得这般享受坐船进出?”
靳明月也懂这个道理,从歹徒在破屋里过夜就能看出来他们应该没什么钱,但眼下哪怕是极小的可能性自己也得问一问,万一呢?
看来这两人案发前后都没有经过码头。
她失望地站起来,现在只能寄希望带人正在大路上追查的狄清风那边能发现线索。
就在她准备赶去那边时,有个船夫有些犹豫地问她:“来问价的算不算?”
靳明月听了立刻为之一振:“你详细说说!”
船夫边回想边说道:“我看不出他是不是走江湖的,不过看衣着不像什么有钱人,他问我坐船去龙阳县要多少钱,估计是嫌贵又走了。”
她追问:“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来询价,我肯定还得问他有几个人……”
这人说话真急人。
靳明月打断他的话:“时间,谈话内容,你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说给我听!”
船夫见她这么重视,立刻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说道:“时间应该是大前天的晌午,其他哥几个都躺在船舱里打盹,就我一个人坐在船头。有个人就过来问我去龙阳县要多少钱,我听那口音绝对不是本地的。我问他是不是马上走?他说要等个几天。我又问他一共几个人?他说就两人,然后有几袋货。我又问他一共几袋,装得都是什么?轻货和重货收钱肯定不一样。他说自己和朋友来这里做生意,要收多少货还没定。我就按规矩把价钱给他算了算,他听完就摇头说‘不划算、不划算’,我看出他要走就主动说可以给他降五个铜板,但他应该是直接放弃了租船的意思,根本不想再跟我说话就走了。”
靳明月问船夫这个人的长相,虽然船夫说不出太详细的细节,但外形大致和百姓们描述的吻合了。
歹徒至少三天前就到达了青石县,行动之前制定了逃跑计划,看来是老手。
值得庆幸的是得知了歹徒下一站就是龙阳县,既然放弃了水路,那肯定就选择了陆路。
靳明月骑上马飞快地往狄清风那边而去。
她一路狂奔却迟迟没在路上看到自己人的踪影,她正疑惑,看见迎面而来一个衙差,正是狄清风派人来告诉她追查的新情况。
衙差告诉靳明月,他们从旧屋追出来不久,就有一户住在沿途附近的百姓拦住了他们,说自己要报官。
狄清风正急着要追人,哪有心思现在处理这些小问题,他原本想请这百姓去衙门报案,但当听见这百姓说昨晚自己家的牛车丢了,狄清风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仔细一询问得知这人有一辆牛车,平时会替别人拉东西挣钱。昨天白天拉了一天货,他晚上早早就睡了,而且睡得特别沉。
谁料早上醒来发现院子门大开,牛车不见了!丢牛是大事,不但经济上蒙受了损失,官府也是要追究自己责任的。
村民们帮着这家人把四处田里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正好在去报官的路上遇见了一队衙差,这丢牛的百姓就赶紧把他们拦住了。
狄清风觉得牛车丢失的非常巧合,更巧的是这家人和歹徒落脚的旧屋也相隔不远,且在同一条主干道上。
狄清风低头查看路面,从昨天雨后起这路上已经被踩踏的泥泞不堪,可是坑坑洼洼的脚印里还能看到断断续续的车轮印和牛蹄印,从牛蹄脚印朝向可以断定是朝着北向去了。
看来靳明月对他们的走向推测没错,歹徒大抵是要把孩子带往北方去,或许回到他们自己熟悉的区域才能方便出手孩子,也有可能是在那里早就找好了买家。
狄清风带着人沿着车轮印记开始追,同时派了一个衙差去找靳明月告知新线索。
牛车虽然速度比不上马车,但比人的腿脚还是能快上很多,而且有了运输工具,歹徒不用靠体力背着孩子跑,效率自然更高。
靳明月快马扬鞭沿着大路奋起直追,时不时地还要下来查看足迹。好在狄清风沿途也给她留下了信息,每到分叉路口都在他们所选的路上用小石块摆列出一个箭头。这个方法是靳明月以前教他的,她自然也是一看就明白了。
靳明月起码追了有二十多里路,却连狄清风他们的影子都还没看到,正当她犯嘀咕时,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个戴着草帽的农夫,拄着把锄头站在路边。
等到她骑近身,农夫上前拦住她的马,手上举起一块小物件,靳明月一眼就认出那是衙差们执行公差佩戴的腰牌。
靳明月勒住马,问农夫:“可是有人让你带话给我?”
农夫赶紧点头,指着身后一条田埂小路告诉她:“刚才有一大队捕快从这里过去,有个穿白衣服的公子让我拿着腰牌在这等着,说后面肯定还有捕快会追上来,让我给您指个路,他们往那条路去了。”
她看田埂小路通往一片小山坳里之后就不见了,她把马绑在路边一棵树下之后,就朝着农夫指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