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玉兰跳湖自杀了。
靳明月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她赶到湖边看见岸上站满了人,还有几个浑身湿漉漉的人,看起来是刚从水里爬上来。
詹景福一直在大骂:“下去,继续给我找!给我找啊!”
小莹坐在地上已经哭成泪人,和靳明月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一样,脸上全是巴掌印。
靳明月扶起小莹:“怎么发生?夫人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
小莹哭着点头:“是我亲眼看见夫人跳下去的。”
“说仔细一点!”靳明月焦急地说道。
“夫人今日突然说想游湖,我们就找了一条船,本来我想租大点的,夫人说小船就行。船夫说等他去方便一下回来再开船。就在我们等船夫的时候,夫人又说想吃酥饼让我去买,可我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夫人自己划着船出去了。也不知道夫人哪里学会的撑船,船一下子就划远了,我拼命喊夫人快回来她也听不见似的。等船到了河中央,夫人回头看了我一眼,就一头跳了下去……”小莹想到夫人自尽的那一刻,哇哇大哭起来,“岸上的人都下去救夫人,可是夫人跳水的地方离岸边太,他们什么也没找到。老爷赶来又叫了几个人下去,还是没找到夫人。”
“你有没有看清楚夫人到底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船身摇晃掉下去的?”
小莹声泪俱下:“是自己跳下去的,当时船都已经停了下来根本没有晃动。”
她从身上掏出来一张纸 给靳明月:“夫人今早把我的卖身契给我了,她说跟老爷说好让我回家去,我现在才知道夫人的用意。”
靳明月接过纸,那确实是小莹的卖身契,这么说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昨天跟自己说今天会来自首也只是托辞。
詹景福还在大喊:“谁把人给我找到,我给一千两!”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岸上又有不少人“噗通噗通”往水里跳,水里的人越来越多,却一无所获。
卓玉兰房间的书桌上有一封信,上面写着是给靳明月的。
“靳捕快,相识一场我们也算是半个朋友,我本意并不想骗你,很抱歉。人是我杀的,我犯的罪孽会一并带走。这一生太苦,我要去找简生了,我们也可以重新再开始了。勿念。”
李冲问靳明月:“还继续查吗?”
“我要去验证一件事情。”靳明月收起信件出去了。
她沿着湖边走了大半圈,在一个很偏僻隐秘的角落里蹲了下来,那地上有一大滩水迹。
她望着那水迹通往的方向出神,狄清风轻声问道:“想好决定了吗?”
她求助地看向他:“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你不是神仙,不是每个案子都能完美解决。就像江禄的下落我们现在都没找到。”
“可大人那边怎么办?”
“大哥那边由我去替你说。”
“谢谢你……可这会不会违背你的做人原则?”
他笑了:“有一句话叫公道自在人心,我心里和你一样有一杆秤在衡量这件事。如果非要追求公平,我宁可去找证据来制裁詹景福,也不想去拆散一对苦命鸳鸯。”
“大人那边你会实话实说么?”
狄清风迟疑了一下:“你还是不要问,我会用我们兄弟之间的方法去解决。总之你不需要担心有什么后顾之忧,有我呢!”他拍拍胸脯,“要是真有一天东窗事发,我跟你一起扛。”
她看着水迹消失的方向,不免有些担心:“可是他们真的能回到过去么?十七年了,他们都已经不是原来的少男少女了,如果历经劫难才发现回不去,以后又该怎么办?”
“这种事……我不太懂。书上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想就因为两人历经劫难才更不会舍得分开才对。”
靳明月不知道狄清风是如何跟他大哥说的,后来她得到的指令是案子就以詹夫人疑似畏罪自杀结案,詹景福也没有再叫嚷着要追究,一是失去卓玉兰他确实受了打击,二是他当年做过的事情经不起深挖。
李冲急匆匆地跑来,兴奋地说:“我查到一条非常重要关键的消息!”
靳明月和狄清风淡定地吃着烤鸡翅,毫无兴趣。
李冲见他俩这样不甘心:“我真的查到了重要的线索!我去打听当年老佣人找来接替自己的那人,你们猜怎么了?他居然在詹夫人死了之后也离开了詹家!”
“这不算重要线索,夫人死后小莹也回了老家,难道小莹也有问题?”
“那能一样吗?我们之前一直忽略了这个下人的身份,上次卓夫人自杀就是他发现的!这也太巧了吧?半夜上吊都能被他发现?”
靳明月问李冲:“那你认为这个下人和詹夫人是敌是友?”
李冲摸着下巴想来想去,摇头:“这点我想不明白。其实我怀疑他会不会就是当年的简生?可都说简生是一个白面书生英俊少年,可这个下人连名字都没有,大家都叫他瘸子,一只眼睛是坏的,腿也是瘸的,还是个驼背!两人差距实在太大了。”
狄清风:“所以说你查偏了。”
李冲忽然正色说道:“其实我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也许当年他们私奔那天詹景福找人带走了简生,所以卓玉兰才会等不到他来。简生在詹景福手上丢了半条命,卓玉兰又嫁给了詹景福离开了青石县。简生找不到卓玉兰,就找机会进入詹家,也许他早就等着卓玉兰回来的这一天。简生变得面目全非,卓玉兰和詹景福都么认出来也很正常。简生这么久没见心爱的女人,时时跟着她也很正常。卓玉兰被绑匪带走的时候,简生一定是跟在身后看见了,所以他才能在我们之前就知道了卓玉兰的下落把她救走。瘸子因为自己变成这样一定不敢在卓玉兰面前承认自己是简生,卓玉兰知道当年简生并没有抛弃自己,以为他已经死了,她也就想一死了之不愿意独活。简生的最后失踪,也许也是殉情追随她去了。”
靳明月眨眨眼:“你说的故事挺感人的,我都感动了。”
李冲不理解地看着她:“明月,你今天怎么这么冷血,还装出两滴眼泪?我不是开玩笑。难道我说的一点都不通吗?”
靳明月举起手里的酒杯:“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让我们一起为他们两个人祝福吧!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