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明月问卓玉兰:“十七年前你和简生一起到过这里?”
“简生念过一首诗给我听,‘净若清荷尘不染,色如白云美若仙。微风轻拂香四溢,亭亭玉立倚栏杆。’我叫玉兰可我从未见过玉兰花,有一天简生很高兴地说他看见一样好东西,他就带着我来到了这大门外,我们两个伸长着脑袋往围墙内看。那时候是春天,整棵树上都开满了白色的玉兰花,和他念给我听的诗里写的一模一样‘色入白云美若仙’,那花朵像停在树枝上的蝴蝶,一阵阵的清香飘出了墙外,那真是我见过世上最美的景色。”回忆起往事她的脸上是幸福的
难怪卓玉兰会选在这棵树上自杀,也难怪詹景福不光要砍树还要烧成灰。
“当年你和简生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哪些常来往的朋友?”
卓玉兰反问靳明月:“为什么你们还要找他?我被人抓走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难道不也想再见他?你越是假装越证明事情与他有关。不是我为难你们,我有我的职责,朝廷也有朝廷的律法,我在同情你们也不能违背做人原则。”
“如果万一真是有人为了救我而杀人,会被砍头吗?”
靳明月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但这样的情况下狄大人都会上书求情,他是个懂得体恤百姓的好官。”
卓玉兰没有再说话了。
狄清风查阅了十七年前,詹景福离开前后近期的所有案卷,县内没有出现过于简生年纪相当的男性死者,他甚至把那几年内发生的案件都检查了一遍,想看看是不是能找出有什么能够与简生有关联的信息。还有这十七年里的每一届科试的名单他也看了,里面没有出现过简生这个名字。
靳明月回想卓玉兰这几日忽然的情绪转变,她确定卓玉兰肯定是找到了什么,现在能让她这么在乎的除了简生,还会有其他人吗?
看来只能从詹景福身上下手了。
靳明月这一次到詹家没有去找卓玉兰,而是直接找了詹景福。詹景福刚从田庄上巡视回到家,他见到靳明月又是很明显的厌恶。
靳明月心想既然这样那也还省了虚伪的客套,她直接说道:“詹老爷,我今天来是想了解十七年前你和简生之间发生的事。”
詹景福喝着茶,面无表情:“那么久的事情老夫不记得了。”
“詹老爷是聪明人,我们今日的谈话不如开门见山简单一些,你不记得那就我来牵个头帮詹老爷回忆。十七年前简生和卓玉兰相爱,可詹老爷也看上了卓玉兰,于是设计在小情侣们准备私奔的那天和她父亲演了一场戏,成功瓦解了他们的关系。”
詹景福猛一拍桌子:“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放肆!就算狄千佑都不敢如此,真是欠教训!”
靳明月不为所动:“我只问简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还请詹老爷配合。不管是刑部、都察院还是大理寺,都不会说这件事我问不得。詹老爷是读书人,我们不妨把事情处理的体面一些。”
詹景福发出了一声冷笑:“哼!”
就再也没看过靳明月一眼。
靳明月早料到自己会碰壁,不过詹景福越是抗拒就越是证明他心里有鬼。
李冲终于打听到了詹家以前一个下人的消息,这个下人以前在詹家做杂工,詹家离开青石县时把下人都遣散了,只留下一个老佣人看家,后来老佣人因为年纪大了就找了别人代替自己的职位,自己回家养老去了。这个老佣人从年轻时就在詹家干活,对詹家的事非常了解。
这条线才调查到一半的时候,詹家又出事了。
这次是真的起火。当晚詹景福喝得醉醺醺回家,到了卓玉兰的房里大发脾气,口不择言说了很多不堪入目的话,后来去了小妾房里过夜。到了半夜不知怎的房子就起了大火,好在扑灭的及时,詹景福和小妾只是被烟呛到了,没有什么大碍。
靳明月检查起火的房间,起火点烧毁的程度很严重,应该是加了助燃剂。果然在现场找到了灯盏,纵火者是直接用灯油助燃。
见到卓玉兰的时候她大吃一惊,卓玉兰居然是鼻青脸肿的模样。
“又是他打得?”靳明月心中有火。
卓玉兰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他觉得是我想烧死他。可他又不敢在你们面前指证我,不敢带我去见官,你说奇不奇怪?”
如果说这个家里最想詹景福死的人,确实是卓玉兰无疑了。
她看见靳明月看着自己沉思,忽然她正色道:“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自己去衙门。”
“真的是你?”靳明月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卓玉兰乞求地望着她。
靳明月:“詹夫人,我不能给你这一天时间,你今天差点要了两个人的性命,你需要现在就跟我走。”
“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伤害到他们任何一个人,我只是处理一下事情,如果就这样走了我没法安心。”
“杀毛子的凶手我们一定会找到,你只是纵火不会在里面待很久。你现在跟我去衙门不光是对别人的安全有保障,对你自己也是。詹景福要是继续打你怎么办?”
卓玉兰手举起手:“我对神明发誓,绝对不会再去伤詹家任何一个人。靳捕快,我没有朋友,只有你勉强算是,明天我一定把事情都告诉你。”
“好,我信你,明天我在衙门等你。”靳明月还是做了让步。
李冲辗转几次终于打听到了詹家当年老佣人的家乡地址,靳明月跟着李冲一起来到老佣人家,原来老佣人已经去世十年了。
铁鞋踏破还是一无所获,空欢喜一场。
李冲沮丧地说:“把詹景福夫妇两个抓起来严加审问不就有结果了吗?十七年前和现在的事他们两个自己一清二楚,他们装傻我们为什么要配合?”
靳明月:“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在手,不能光靠蛮力把人押回去。詹景福在官场多少有些人脉,要是他真得往督察院告大人一状,就算没事也会生出很多麻烦,我们现在只是多花点力气查真相,总比到时候大人被上面的人查要轻松。”
李冲叹口气:“你说的都对,继续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