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银树的家人接到了通知,几天后便到了青石县将尸首运了回去,靳明月把他在白云寺求来的平安福也交给了他的家人。
对周福荣的搜捕已经进行好几天了,可以说毫无进展。在这种地形、地域下进行地毯式搜索不仅费时费力,若嫌疑人早就已经逃到这个区域之外,只会让他跑的更轻松。
这时候的野外没有什么庄稼粮食可以偷,躲在山林里虽然安全但是找不到食物,这人大概率会蹿进民间东躲西藏。周福荣心狠手辣是个危险分子,让他多逃一刻都是对百姓的威胁。
若这个时期有网络,通缉信息可以片刻间就传到每一个青石县百姓手上,但现在是通讯只能靠吼的时代,靳明月想要尽快调动群众资源就得靠巧劲了。她请了好几个画师抓紧时间制作上百张周福荣的画像,唉,不得不感慨要是能有个打印机就好了。
画像分给了青石县的所有里长们,让他们将画像贴在各村口,并在告示上表明此人十分凶残危险,如有线索不要私自行动,即刻悄悄地报告给官府。
李冲的伤在徐大夫的治疗下恢复的很好,暂时也没有感染狂犬病的症状出现,但徐大夫说恐水症的发病潜伏期是二十一天,现在还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靳明月主动向狄千佑承认错误,自己错判形势害得队友受伤,更是打草惊蛇让周福荣逃脱。
狄千佑并没有责怪她。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靳明月孤身在调查,是她查到了凶手和郑银树的下落,而且李冲早就找过狄大人,将那晚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说得很详细,是靳明月果断出手从恶犬口里救下了人,又用尽全力把他背到徐大夫家救治。这件事换作别人也未必能做到如此。
文秀提着食盒来衙门来找靳明月,她已经好几天没去店里,大家也都知道她在忙客栈的案子,两位老人就让文秀过来看看她。
已经下山两个多月了,现在的文秀与之前相比白胖了不少,脸变圆润了,原本干瘦的身体也开始凸显出青春少女的味道,也更加爱笑了。
“大鹏把你养的真好!”靳明月打趣。
文秀脸一红:“姐姐说什么呢!你的嘴角怎么了?”
靳明月摸了摸嘴角的泡:“上火。最近茶馆生意怎么样?”周福荣一天不抓到,她都怕他再害人性命,心里上火得很。
“好的很呢,尤其是川贝冰糖梨汤和祛湿汤,每日来店里喝的人不少,索唤也是多的送不过来,有时候大鹏哥也得一天跑出去好几趟。”
“实在忙不过来你让大鹏再找个人就是了,或者可以少接一些单子,索唤的订单可以不接。”
“大鹏哥才不愿意呢,他说多赚一些才不枉费姐姐的心思。”
“他是想多赚些老婆本吧?”
“前些日子有媒人上门给大鹏哥保媒,他给回绝了,说是现在店里忙还顾不上考虑这个,我看大娘也没说什么。”
“是吗?”靳明月有些疑惑,以前大鹏娘可没少发愁大鹏的婚事,总说是自己拖累了儿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做祖母的那天,现在家境好起来了反而不着急了,把送上门的亲事都给推了。看来老太太心里打着别的主意呢!
“对了文秀,我有个问题想请你帮忙。”
“姐姐有问题尽管问就是,还说什么请妹妹帮忙,这不是见外了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合适,我们就随便聊聊吧,你知道最近整个青石县都在搜捕逃犯,可是这么多天了还是没也收获,我就是想问问你和文大婶当年以为自己杀了人逃跑是怎么想的?我现在摸不透对方的想法,都只能盲目的到处找。”
“我记得当时娘跟我说最多的一句话是‘如果被抓到就会杀头’,所以不管我有多累都会咬牙坚持下去。路上只要有人看我们一眼就会心惊肉跳,深怕官府的告示已经贴到了这个地方,最后只好往没人的深山老林里躲了。”
周福荣这个时候躲进深山老林只能吃树皮,以他的谨慎很有可能是白天躲在隐蔽角落,晚上再到百姓家里觅食。
这样的分析行得通,但是对于怎么抓住他还是想不到好办法。
靳明月给各位里长下了个通知,村子里若有食物被偷也要上报。
没想到很快就有人来上报说这些日子村里有不少村民晒在外面的萝卜干、鱼干之类被偷,发生这类事件的几个村子都集中在一个区域内。
靳明月推测周福荣就在这区域内流窜,他很警觉,没有一直藏在一个地方不变,趁着晚上的时候出来偷吃并且换一个窝点。
她锁定最后一个发生偷窃事件的村庄,和它周围的几个村子。故意让人晒了一筛子的馒头在房子外面,然后每一个蹲点都安排了六个守卫躲在四周,请君入瓮。
到了月黑风高的时候,果然有一个黑影远远地从农田那边蹿了过来,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一边还往衣服里装。
守卫从四周悄悄摸了上去,就快靠近他身边的时候被他警觉地发现了,从腰里掏出一把砍刀就对着一个守卫冲了过来,好在靳明月早就料到周福荣随时做着鱼死网破的准备,在每个蹲点安排了足够的人手。
周福荣虽然凶狠,以一敌六也很快就寡不敌众,被身后捕快一刀砍到了腿,瞬间倒地。众人一扑而上立刻把他捆了个结实。
周福荣虽然被擒,但在牢里任凭狄千佑怎么审问他都一言不发。靳明月带着项仵作来到牢里给周福荣做全身检查,给活人做尸检项仵作还是第一次。周福荣身上的衣物被扒了个干干净净,在他的衣服上找到不少狗毛,手背有狗爪印伤痕,可能是逃跑前杀狗的时候被抓的。他的背上和腰上各有一道大疤,右手手臂上还有两排浅紫色牙印,看起来有些日子了已经淡化了。
靳明月看到项仵作的检验记录眼前一亮,她用墨汁把周福荣手臂上的牙印给拓了下来。
项仵作说如果郑银树的尸体还在,还可以拿着牙印去对比,但是郑银树的尸体早就已经被家人运回家乡下葬了,现在也无济于事了。
靳明月狡黠地眨眨眼,郑银树可不知道这情况。一个时辰后她正想再去找周福荣,府衙给狄千佑的回信到了。
之前狄千佑把周福荣的画像寄给了府衙,想查一下府衙那边有没有什么信息可以提供,没想到这么快就回信了。寄来的是当时案件的卷宗以及当年的通缉告示。
原来这个人早就已经在府衙挂了号的。
五年前梅街州下属的金花县发生了一件凶案。一名叫肖田的男子嗜赌成性,向妻子家人索要家产不成后,用刀砍死了妻子和丈母娘、砍伤老丈人之后逃亡外地。受害人在反抗中也砍中了肖田的背部和腰部。
肖田的通缉画像一眼就能看出与周福荣就是同一人。
当这张通缉画像被摆在肖田面前时,他的神色一下就慌了。
靳明月又拿出那张牙痕的拓印,告诉他:“刚才我们把你手臂上的咬痕和郑银树的牙印对比了一下,完全吻合,这就是你绑架杀害郑银树的证据。两件杀人案受害者三死一伤,恭喜你喜提我朝律法中的最高量刑。你开不开口都不会影响结果,你那侥幸活下来的老丈人就可以直接指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