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车门被人砸得震天响。
“开门，开开门吧，求求你了！”中年女人带着孩子央求道。
方伟看母子俩可怜，心一软便要同意放两人上车。
蝙蝠发现撞不破车玻璃后结伴飞走了，是以母子俩瞅准机会过来求救。
外面危机四伏，稍有不注意就会被蝙蝠撕破皮肤，血腥味引来其他蝙蝠，眨眼间活生生的人就会被吸干。
女人哭得凄惨，身边的孩子有八九岁大，两人的声音一个赛一个嘹亮，哭得方伟心软，哭得季久心烦。
见方伟真要开车门，季久一拳砸到他的麻筋上，“活得不耐烦了你给她开门！”
“她们太可怜了，”方伟捂着胳膊面色扭曲，即使这样还不忘帮外面的人争取，“现在蝙蝠不在，给她们开门没事的。”
“不行。”
“她带着孩子，她……”
季久一把揪住罐罐的衣服，将人推进方伟怀里：“要孩子？给，现成的孩子。”
方伟为人老实，虽然怯懦，但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心中的正义战胜了平日的恐惧，他松开罐罐，仍旧坚持要开门。
“妈的，你别逼我啊。”季久指着方伟的鼻子警告他，“你知道外面是好人还是坏人你就开门。”
“她带着孩子，有孩子在。”方伟翻来覆去围绕孩子辩论，“快点让她们进来吧，蝙蝠又要过来了。”
嘭——
季久一脚踹到方伟肚子上，把人踢远，他整个人堵在车门边，严防死守，“不行！你放她俩进来，那其他人求救你也要收？”
队伍里带孩子的不止外面的女人一个，有些孩子甚至比上幼儿园的罐罐还小，车内空间就这么大，都放进来根本不可能。
“你救她们不救别人，这样你的良心也过得去？”
方伟梗着脖子：“能救一个是一个！”
“我呸！”季久指着小不点罐罐，“那他呢？一旦有蝙蝠趁虚而入，你让他怎么办？你不是他叔叔？他死了你怎么和李建业交待。”
最后一句满含威胁之意，李建业同罐罐明显比方伟和罐罐来的亲昵，方伟能有今天的地位离不开李建业。
“那会子你还告诫我不要开车门，现在你是在做什么？疯了？”
“我，我只是想救人。”
外面，女人依旧不依不饶地砸门敲窗，叮呤咣啷的声响吓坏了罐罐，小孩嘴巴一瘪，呜呜呜地哭起来。
季久实在不理解外面的女人，车队那么多车，非得一根筋吊死在他们车子边。
瞥了眼垂头不语的方伟，季久用衣服胡乱帮罐罐擦擦鼻涕眼泪，他夹着罐罐的腋下把人抱在身边，问：“你认识外面的人？”
罐罐才五岁，季久原本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哪成想小孩真的认识外面的母子，“是邻居阿姨。”
原来是老熟人，季久心中有数，再看方伟的眼神多了几丝狠厉。
他循循善诱，哄着罐罐说出更多信息。
可惜罐罐只记得外面的女人是邻居阿姨，其他的一概不知。
女人还要哭惨，季久梗着脖子冲车窗大吼：“滚！”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行行好吧！”
女人闹了这么久已经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季久打定主意，绝不能放她进来，否则大家一窝蜂涌过来，车子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他指使方伟：“把她赶走，不然你就下去陪她。”
一边是邻居，一边是自己的命，孰轻孰重，方伟心中有数，他苦着脸，佝偻着背靠近车窗。
他乍一出现，车外的女人神情激动宛若见到了救星一般：“方哥，方哥开开门吧，让我们进去，求求你了！”
方伟又开始犹豫，关键时刻，季久掐了下罐罐的肉，小孩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小李哥哥说，不可以给外人开门的呜呜呜……”
小孩不傻，记得阿姨家的哥哥以前老欺负他，他不想和阿姨还有坏哥哥挤一辆车。
“哇啊呜，我要李爷爷，我要杨杨哥哥……”
小孩哭成泪人，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掉，季久顺势把他塞进方伟怀里：“哄吧，你不是喜欢孩子吗，这一个就够你哄的。”
车外，眼见上不了车的女人气急败坏诅咒季久，咒他不得好死。
季久挠挠耳朵，一点不怕：“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别死在这儿，晦气！”
女人怒气冲冲地带着孩子去敲其他车，季久看女人走了，心却一直悬着，经过女人这样一闹，他怕其他人也会过来闹事。
愁绪填满季久的脑袋，他捏捏眉心，开始想念李锦安。
接下来的时间，陆续有几波人过来敲窗，甚至有人打算强行砸破车窗硬闯，幸亏聚在一起的人吸引了蝙蝠，那些蝙蝠冲进人群，‘好心’帮季久解决掉麻烦。
“看到了吗？”季久抚摸着窗户上被砸出的白印，“你要是救了那对母子，其他人便会像苍蝇一样闻着味过来，你救不了，他们又会把怨气发泄在你身上。”
“你是因为救了李建业，想着广撒网？”季久怀疑方伟的动机。
“没有！”方伟反驳他，“老李是、是之前我顺手帮过他而已……”
季久细细打量着方伟，半晌，嘲弄道：“你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伟大啊。”
关于方伟、李建业同刘青山之间的关系，季久心中有数，没想到是他帮别人做了嫁衣，他更没想到，“你们小区那么老旧，居然还有保安呐。”
当初他碰倒杂物，耐心等了许久没人露头，没想到是都躲在家里不敢当出头鸟。
方伟嘴巴蠕动想要反驳，奈何季久根本没时间搭理他，因为又有蝙蝠来了。
“嘁，今儿怎么这么热闹。”
大蝙蝠从车顶倒吊，乌溜溜的眼珠打量着车内的几人。它用翅膀将自己包裹，皱巴巴的翼膜勒在躯干上，锋利的牙齿若隐若现。
蝙蝠挂在车窗外，一动不动。
季久与它对视，察觉到对方眼中不加掩饰的恶意后，季久神色不变，问方伟：“你是不是有把刀。”
他语气肯定，方伟只得承认：“是有把砍骨刀。”
“拿来。”季久冷冷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