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阳星言和连清扬上场的时候，瞿教官这边的总分数已经超了他们30分了。
尤教官觉得他们的胜算渺茫。
就算阳星言再厉害，五发子弹也追不上落下的30分。
毕竟能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的，实力绝对不会差。
“准备好了的话，就开始吧！”
阳星言没有动作，他先看着连清扬利索的开了一枪，正中靶心——可以看得出来，他绝不是新手。
意识到身边人没有动作，连清扬取下耳塞，扭头望着他，不解地问：“你怎么不动？”
阳星言觉得以他们两个的水平多半会打成平手，所以在开打前问连清扬：
“如果平手怎么办？”
他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那就一人一个要求。”
“还真会占便宜。”
“你俩聊啥呢，还不开始？”在后面观战的瞿教官看他们交头接耳的半天没有动静，于是大喊提醒他们。
二人重整装备，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砰——”
最后一枪同时响起。
尤教官跑过去确认成绩——果不其然，他们输了。
连清扬拿下了50分满分，阳星言以1分之差输给了连清扬。
“你是不是放水了？”
趁着两个教官说话的时候，连清扬快速走到阳星言的身边问他。
“没有。”
阳星言回想起在最后一枪的时候，有一只苍蝇停在了瞄准镜上。
当时他完全可以等苍蝇飞走再进行射击，可不知道怎么了，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扣下扳机。
意料之中的，他射偏了。
“那你欠我一个要求了？”
连清扬上扬的尾调里带着隐隐的期待。
阳星言点点头，“恭喜你，连清扬同学。”
或许他当时的恍神，就是为了看到连清扬获胜后开心又隐忍的表情。
阳星言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军训六天来第一次有了身心放松的舒畅感。
这样算起来好像也不亏。
他想。
*
十公里拉练定在了军训结束的倒数第二天。
他们特意查看了天气预报，说这天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是拉练的好日子。
但是天公不作美，天气预报也没辙——
拉练的头一天晚上突然狂风大作，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雷声和倾盆大雨。
如果这雨一直持续下下去，那今年军训的拉练环节只能取消。
知道这个消息的大家别提有多高兴了，都在心中默默祈祷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老天似乎很喜欢看大家吃瘪的样子，在第二天清晨从大雨变成了绵绵细雨。
雨势不大，拉练照常进行。
早早在操场列队的学生们脸上无精打采的，心情一个比一个差。
拉练进行与否，对连清扬来说没什么差别。
这次的拉练不分连队，是个人赛，所以大家可以打乱顺序。
连清扬打算趁这个机会跟阳星言说说话。
要是因为下雨没去成也挺好的，这样阳星言的脚就不会痛了。
去拉练的装备都是营地提前准备好的，里面包括了应急求生的道具和食物。
还有遇到危险时可发射的信号弹。
尽管拉练的路线改到了山脚下，也安排了近百名军官陪同前往，可为了防止意外出现，还是给他们配备了求救弹。
并且在拉练开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不要擅自离队，有特殊情况一定要跟附近的教官打报告。
……
拉练开始十分钟后，连清扬就等到了阳星言。
阳星言的脸上挂着雨水，气息微微有些发喘。
在看到连清扬后，他心下一喜，快步朝他走过去。
“小心！”
连清扬往前跨了一大步，扶住了差点脸着地的阳星言。
跟在他们后面的教官提醒说：“雨天路滑，大家一定要注意脚下，不要开小差。”
“开小差”的阳星言：……
一路上走过来，还算比较顺利，下着的小雨也逐渐停了。
虽然天还是灰蒙蒙的。
连清扬速度不快的陪着阳星言。
“我还，以为，锻炼了这么久……”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继续说，“拉练的时候不会这么累。”
“是我想多了。”
连清扬伸出手臂，“撑不住就扶着我。”
阳星言拍了拍他精壮的小臂，“一会吧。”
说哇，他又重整旗鼓，跟上了前面的人。
连清扬收回手，紧随其后。
山区的天气向来变化无常，特别是在七八月份，时常有上一秒大太阳下一秒大雨的天气。
在一滴如豆子一样大的雨滴落下来时，他们就知道，又要开始变天了。
……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不倒霉，这雨虽然下个不停，但也只有前面一阵特别大。
趁着雨小，刚才还在躲雨的大家抓紧时间上路。
营区的总指挥担心天气还会变坏，所以让还没走到半程的学生原路返回，已经走过半程的要加速赶到终点。
阳星言他们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二的路程，距离终点还剩最后一段。
最后这段路是全程难度最高的地方——它不仅在一个不太宽的小坡上，而且一次只能通一个人。
不过在沿边的山壁上都挂着麻绳，大家通过的时候需要抓着麻绳以保安全。
“啊！”
在他们前面的一个男生因为脚底打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连清扬被这一声大叫夺去了注意力，一时间没注意看脚下的路，直接踩空了。
眼看着连清扬就要从土坡上滑下去，阳星言直接松开抓着麻绳的手，一把拉出了他的手腕。
但是路面太泥泞，阳星言脚下打滑，根本站不稳，直接被连清扬带着一起滑了下去。
“教官，有人掉下去了！！”
雨打湿了阳星言的眼睛，视野里一片模糊，可他没有松开抓着连清扬的手。
他被带着一路下滑，耳边交杂着上方呼救的声、雨声、风声，还有连清扬叫他名字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阳星言脑袋一片空白，但能感受到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而连清扬和石头擦肩而过，滑到了坡底。
阳星言忍着撕裂般的疼痛，用手臂强撑起身体，动作缓慢地挪到了坡底。
连清扬脑袋一阵眩晕，痛苦的闭着眼睛。
即便如此，他的手还在没有目标的找寻阳星言的身影。
阳星言拉住了他慌乱摆动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随后从腰间的包包里拿出了信号弹。
他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发射了求救信号后，两眼一黑，倒在了连清扬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