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你在说笑?我们的婚约早就解了。”
“什么?”祁玉疾言厉色,脑中忽然涌入许多画面来。
初尘被天火烧得面目全非,全身上下布满丑陋的焦黑疤痕,再不复往日的天人之姿。
祁玉心痛怜惜之余,探望初尘几次后却逐渐逃避起来,他无法把如此孱弱丑陋的女子与初尘等同。就连他的师尊沧澜道君也断定,初尘再也没办法恢复。
越来越多的人试探他的态度,初尘身负大功德,被众人钦佩,也被众人怜惜,若是他这个未婚夫对她有一丝嫌弃,甚至背弃,那么必会遭受舆论指责。
他由于心事恍忽,醉酒后竟意外和初雯霏春风一度。
“祁玉,解除婚约吧。”在一次探望中,初尘淡然说道。
“不,为什么?”祁玉愣了片刻,他没想到初尘会主动提及。
“这个婚约本就对我可有可无,既然初雯霏和你有意,换人便是。”初尘全身无一处完好,只有一双眸子依旧明亮,似乎一切卑劣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最近一段时日,在初雯霏刻意接近下,祁玉和她的关系确实越来越亲近,初雯霏虽然骄纵,但在他面前却柔顺可人。
“尘儿,你误会了,我不会丢下你。我和她什么都没有。”祁玉眉心紧皱,初雯霏居然擅自在初尘面前胡言乱语,这让他十分不喜,而初尘的一句可有可无,更是让他如鲠在喉。
出乎祁玉预料,初尘竟然露出不解和诧异:“你想多了。我不喜欢这些麻烦事,若你早点跟我说,我会一早和你解除婚约。”
祁玉竭力保持平静,尽管早就知道她心里从来没有自己,但是今日她这些话语格外让他愤怒。
即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还是这般孤高冷傲。她从前不需要自己,以后也不打算依靠他。
祁玉拂袖离去。
后来在他的记忆中,初尘坚持解除婚约,但是两宗认为此时解约恐惹人误会是祁玉逃避责任,便商议是私下解除,等过一段时日再公布,也就是说只有太华宗掌门和符禺宗掌门以及初尘、祁玉知晓。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初尘竟然奇迹般地好转了,不仅容貌一如往昔,修为也恢复地很快。
“祁玉?”
祁玉回神,他又回到了在崖山廊亭。
“你还有其他事情吗?”初尘已经想要离开。
祁玉此时面白如纸,在初尘的淡漠态度前,他更显得滑稽可笑。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初尘,就是在这座廊亭,那时她十二岁,他十六岁。他随师尊一起拜访初尘的父亲初江。
他被准许在四周游逛,无意间来到此处,这矗立在悬崖峭壁上的孤亭。
一个如雪般玲珑剔透的小姑娘,面对着万丈深渊,挥舞着手中长剑,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但也险象万分。
他知道了她就是初江的女儿初尘,她说他名声很大,想与他切磋讨教,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年纪小小,却已经像一把出鞘的寒光冷剑。
师尊和初江是至交好友,在初尘十四岁那年初江不慎被妖物重伤,师尊便主动为其诊治,祁玉也借口随行,与初尘见面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初江已经回天乏术,拖不了太久了,师傅曾和他叹道:自初尘母亲无瑕夫人生初尘难产死后,初江早已暮气沉沉,积郁成疾,如今对他来说甚至算一个解脱。
祁玉其实早就发现了,初江对初尘的态度十分矛盾,不能说不好,却时常回避。初江虽为掌门却一直在外活动,偶尔才回来一趟。初尘是被她的姨母无垢夫人教导长大。
初尘的天赋比他这个盛名在外的剑道天才还要强,只是不常露面,还不为外人知晓罢了。祁玉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惊讶世人。
她出落得越来越美,也越来越淡漠,像冷月幽莲,又像无悲无喜,俯瞰世人的神女。
他逐渐发现了自己对她的异样情愫,他希望她能属于自己,在被别人发现之前。
所以,他悄悄地去找了初江,初江大限将至,对女儿心怀愧疚,临终前很想为女儿做点什么,在他极力请求下,初江果然意动,他向初尘提及婚约一事,初尘也如他预料的那样遵从了父亲的遗愿,两边便定下了婚约。
他认为初尘总有一天会爱上他。
可是他猜错了,初尘越来越强,也离他越来越远。
而现在,他就像个小丑。
“尘儿,我心里只有你。”他想要去握初尘的手,却被初尘轻易躲开了。
她用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静静凝视他,仿佛站在高处审判。
“你不配。”
她吐出冰冷的三个字。
她好像把他彻彻底底看透了。
祁玉血色尽失,他头痛欲裂,蓦地呕出一口血。
下一刻,画面转换。
初尘躺在他的怀里,全身裹着黑纱以遮掩被烧毁的身体,气息减弱。
而他一身喜庆的红衣,正要与另一个女子缔结婚契。
“你不配。”她说。
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她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祁玉大吼一声,神魂似要被撕裂吸走一般,他跪倒在地,呕血不止。
就在危急时刻,他身上的一个法宝自动护主,把他带离了幻境。
“祁师兄!”初雯霏发现了重伤昏迷的祁玉,太华宗和符禺宗弟子立刻围了上去。
“镇魂草幻境这么厉害?”其中一人面露惊惧。
另一人凝重叹息,“好多人有去无回了。”
镇魂草由幻境迷阵守护,攻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