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呈信照例一下朝便来了太医院,见有说有笑的两人愣在原地。
“小白...你醒了?!”
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何呈信似哭似笑:“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零零散散说了些其他事,何呈信方才欢欢喜喜道:“眼瞧这天慢慢热起来了,不日我们便搬去行宫里头住,小白得快快好起来。”
何初白还未去过行宫,兴奋道:“我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伤,只是有时会头昏,再加上没有营养,再吃两日粥和羹便没事可了。”
钟月黎横起了眉:“怎的太医都没发话,你倒是先给自己诊断上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晓得?已经无甚大碍了。”何初白对自家娘那是能宠则宠、能哄则哄。
钟月黎将头偏过去不做声。
何初白对自家爹眨眨眼,搞定!
——
自从她醒过来,钟月黎也去做自己的事,约姐妹喝茶聊天去了。
何初白在充满药香的太医院实在闷的慌,头昏看不进话本子,若是让时满、南鹊念的话又太难为情,这日子委实无趣的很。
于是在一次林院首号脉之时提出了四处走走的请求。
银发白须的老人将脸皱的更深:“这个...为公主的身体着想,老臣还是请公主在屋内静养。”
何初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林院首,本公主现在心思郁结,是否不利于恢复?若本公主心情畅快了,是否能加快恢复?”
“话是如此,可这对公主病情的恢复并无太大影响...”林院首还欲再言。
“听到了没,林院首说了,不会对我的病情恢复有影响,是以我是可以在宫内四处走动的。”何初白转头便对时满、南鹊说道。
时满和南鹊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林院首:...我便不该对皇家之人抱有期待。
何初白得偿所愿,开开心心出了院子,只是两个婢女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再去御花园了。
她倒是无所谓,转头便走了个相反的方向。
一路走走停停,何初白看见一丛开的十分好的茉莉在宫墙下,不免心生好奇。
“这是哪位妃嫔的居所,怎的如此破败?”何初白瞧着牌匾上书的千颜宫。
南鹊凑到她耳边答道:“公主,此处是冷宫。”
“冷宫?千人千颜,倒是妙极。”
何初白听见是冷宫便也歇了心思,本想着向宫里的娘娘讨一株茉莉花,但冷宫里头开的委实有些不吉利。
正欲离去,何初白却听见里头一声惨叫,顿时寒毛直立。
“里面怎么回事?”
南鹊也有些发怵:“不...不知道,奴婢虽贪玩,可这冷宫太阴森,奴婢不曾独自来过。”
那惨叫太过凄厉,且听着是个少年人的嗓音,何初白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我们这么多人在,进去看看应当也没事。”何初白强压下心中的惧怕。
从前总看些冷宫受虐、藏尸的戏码,若是真的,她便是拯救了一条性命,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
何初白默念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迈步进了冷宫。
何冀朝正打算了结那个欲殴打他的老太监,却听见了无数脚步声,眼神一暗,利落的将自己身上弄脏,又将老太监移到柱旁狠砸了一下脑袋。
是以何初白看到的便是一骨瘦嶙峋的少年伏趴在地上,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搭在另一条腿上,而旁边的老太监靠在柱上生死不明。
何初白屏住呼吸,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时满冷静上前探了探那老太监的鼻息,随后对何初白摇摇头。
何初白倒抽一口凉气,此地不宜久留!
两个小太监将地上的男子翻过身探了探,还有气!
何初白松了口气,居然还真让她碰见了这种事,也罢,送佛送到西,将他带回去诊治好再说。
何冀朝是真的晕了,饿晕的...
一觉醒来,他警觉的看向四周,完全不是他那破败的院子,想来那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何冀朝自嘲一笑,这宫里头知晓还有他这么个存在的,大概只有那些个喜欢欺辱他的奴才了。
房中有一股浓厚的药味,这里应当是太医院,不知是谁如此“好心”将他捡了回来,将他亲自扭歪的腿也接上了。
何冀朝不顾婢女的阻拦和腿上的钝痛下床离去,那婢女见他执意如此,跺跺脚便转去了隔壁。
听了婢女回禀的何初白忙冲出门去。
“站住!”
何冀朝听见这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双脚似扎了根定在了原地。
“本公主还未问你话,你走那么快做甚?”
何初白走至他跟前,何冀朝一寸一寸地盯着她的脸庞,何初白被这样侵略性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舒服。
“大胆!本公主允许你瞧了吗?”
何冀朝沉默着将头低下,何初白瞧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想起初次见面的惨状,母性又被激发了出来。
“你是一直住在冷宫里头吗?”
何冀朝摇摇头。
何初白换了种问法,还是直接问身份比较快,剩下的她便能派人去查。
“你叫什么名字?”
“何冀朝。”
看来是识字的,何初白反应过来,姓何?她怎的从不知晓她还有这么个皇兄?
南鹊在一旁惊呼:“七...七皇子?你还活着?”
何初白无奈,这小妮子怎的说话不过脑子的,这便是当面问人家,你怎么还没死?像是有多盼着人家死似的。
南鹊反应过来后找补道:“奴婢的意思是七皇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既是皇子,怎的这样瘦?”
何初白不是没看过皇子不受宠的戏码,只是亲眼见到同想象中还是有些出入,她根本想象不到有人会瘦到如此程度,比行尸走肉更可怖。
一双眼睛并不是充满着野心,而是平静如一潭死水,脸颊向内凹陷,衬得一双眼睛诡异突出,何初白下意识移开眼不敢再看。
不等何冀朝回答,何初白又道:“本公主命令你今日与我一同用午膳。”
怕他拒绝,何初白恶狠狠威胁道:“若是不从,便等着挨板子吧!”
潇洒转身离去,何冀朝沉默两息,转身回了原来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