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扶着腰间的匕首沉默许久,如果杀生在这里算罪的话,自己的罪孽足够被拖出去枪毙个百十来回再加鞭尸九九八十一天仍不解恨
气氛稍有些低沉,黄飞鹏站出来充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先进去吧,前路漫漫,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路过他身边时,顾清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想请你记住这句话。”
黄飞鹏面上的笑僵了一瞬,真的仅仅是一瞬,对微表情不熟悉的根本看不出变化“什么?”
“没事。长路漫漫,且行且珍惜啊…”
说完,顾清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姜不凡站起来拖着发麻到无知觉的腿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曾平凡跟在他后面
丹青冲他点头笑了下,推了推滑落到鼻梁的眼镜
“啪!咔哒!”
五人全部进去后,铁门自动闭合落锁,地面的血迹渐渐化成一团雾溶于空气
像是一块粘在衣服上的灰尘,被人毫不在意的拍去了
房梁上,光裸的小腿垂下,两只小脚滑水似的在半空中晃呀晃,昭示着主人不错的心情
……
牢笼望不到头,里面到是比外面亮点,两侧墙壁上嵌着烛台,白色蜡烛散着微茫,烛火无风自动,危险的摇曳着
至少不用随时打手电筒了,多少省点电
牢里有张长长的红木桌,上面摆着很多小东西
有雕废的木雕,断掉的发簪,戏曲演员的假发片……
长桌的尽头是一小片棕色的粗麻布料
不平凡二人组很是兴奋,掐诀的手看得人眼花缭乱
姜不凡摇头“啧啧啧…”
曾平凡叹气“啧啧啧!!”
顾清大概数了一下,零零散散有四十多个“所以…这些都是客人们的信物吗?”
“不。”曾平凡揉揉眉心,过度的信息传入让他感到有些头痛“是房租。”
“嘶…”姜不凡忽然在最后那块布料前停止了动作,双手撑着桌沿,眉头紧蹙,很不舒服的样子
顾清离他最近,也最先发现了这点,忙扶着人坐下,看着对方骤然变得惨白的脸问道:
“怎么了?”
曾平凡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些,从兜里摸出团皱巴巴的卫生纸在地上展开,咬破手指几下画上一长串符文,一把塞进姜不凡嘴里让他吃下去
看人脸色渐渐缓合,曾平凡拍拍他的脸没好气道:“学艺不精了吧小子,让你师兄我来给你做个示范。”
说罢他站起身,立在那布料前,如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深吸一口气,双眼紧闭着,口中念念有词
实话说,他这会儿就是在妄图用最简单的方法搞定最难算的东西
姜不凡虚弱的靠在桌腿上,用一种崇敬的眼神仰望着在他眼中闪耀着神圣光芒的帅兄
沐浴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曾平凡缓缓睁开双眼,深情凝望着虚空中某点,似乎立马就要立地成佛
生怕惊扰了这尊大佛,顾清轻声问“怎么样?”
“其实我们有时候不能太依赖玄学,要坚信唯物主义,科学的光芒会引领我们走向宽阔的光明大道!”
顾清:“说人话,这不是你的入党宣言。”
“我只能说“她”跟你有些渊源。”
“我?”
……
众人围坐一团,曾平凡盘膝而坐,摇头晃脑,老神在在
“这些东西对应着旅馆里的每位旅客,它们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与这段故事相应的可能就是旅客们对我们的审判条例。”
“例如那个假发片,很明显是戏曲演员留下的,也就是刚刚追咱们的花旦,或者说它代表了一整个戏班子。他们来自于民国时期,被入侵者活活烧死,原因是登台时杀了敌方的一个长官。”
“所以我推测,花旦判定是否行刑的标准可能是不尊重戏曲和戏曲演员等。在座各位应该都没有触犯这个禁忌。”
顾清托着下巴无聊的转匕首,挽出一个漂亮的刀花“我看桌子上面的东西年代都是不一样的,旅客们来自不同的时代吗?”
“对。有的旅客是在旅馆建成之后入住的,也有的旅客在旅馆建成前独自漂泊了数年,如今才找到安身之处。”
“你说那块布料的主人与我有些渊源。”咔的一声,匕首回鞘,顾清随之道:“什么意思?”
“没有生辰八字,我无法算的更具体。”曾平凡 伸出食指,在地上胡乱画了几笔,轻叩地面“但你与“她”在副本里应该见过,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
顾清持续思考…
“师兄啊…”姜不凡抬头呈45度角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有气无力道:“你觉不觉得那块布料与旅馆的气场有些重合?”
“都一样的…千疮百孔。”他勉强找出一个相对贴切的词
这话丹青听的云里雾里:“什么?”
“嘘!”曾平凡微皱着眉头,食指竖起放在唇边,脑子里好像有亮光一闪而过,很快又无影无踪“让我捋一捋。”
丹青点头,抬手在嘴上一划,拉上拉链
20分钟后……
师兄弟盘膝而坐,双手放于膝盖,闭目养神。顾清则托腮望着地板不知道发什么呆
“我说。”黄飞鹏看向三人的眼神带着些疑问和不满,有些“他们都疯了吧”的意思,语气上还在极力遏制着,强行维持彬彬有礼的状态
“在这儿干想也想不出什么名堂,要不再走一段?”
静,极致的宁静
一群乌鸦飞过,在虚空中留下几个黑色省略号…
丹青尴尬的笑笑,捧了个迟到的场“是呀是呀,走走?”
“我记得你们说过,旅馆里没有过分强烈的鬼气。”顾清道
曾平凡缓缓睁开眼睛“是。”
“那是否有一种可能,旅馆本身就有着最强的鬼气。”
“那要看具体是哪种含义上的。”曾平凡也睁开眼,左右活动了一下“顾哥指的是众鬼聚集后的鬼气,还是一个鬼本身带有的?”
既然重合,那么…“本身。”
曾平凡猛的一拍掌心,吓得正在发呆的丹青一个激灵
“对了…本身,最强的boss就是旅馆本身…”他的视线落到那块粗麻布料上 “我现在有个大胆的猜想,只是需要一些东西来佐证。”
顾清单手撑着地板站起,拍拍裤子上的浮尘“那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