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人来得很快。
就在苏佰乐和苏文靖摊牌以后,不过短短三天,王家的人就到了。
王家人到的时候,正好碰到苏文靖休沐。
看到来人,苏文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来人正是王芷彤的大哥王伯轩和二哥王叔航——王家那两个他最怵的人。
苏文靖到现在都还记得,王芷彤嫁给自己时,正是他的这两个大舅子拎着他的衣领跟他说,要是有一天被他们发现王芷彤过得不好,他们就上门打断他的腿。
而要命的是,当年王芷彤去世之后,他为了能侵占她的嫁妆,甚至都没通知王家人。
现在王家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将人迎进屋。
王家兄弟一落座,王伯轩对他说道:“妹婿,怎么不请芷彤出来?”
苏文靖喉咙艰难滚动一下,讪讪说道:“大哥,阿彤她……”
王叔航直呼其名道:“苏文靖,你该不会是做了对不起我妹妹的事,才不敢将人请出来吧。”
苏文靖闭了闭眼,忽然,他直接跪在地上,对他们说道:“大哥,二哥,实不相瞒,阿彤她过世已经有十余年了。”
“你说什么!”
王叔航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你再给我说一遍,我妹妹她怎么了?”
苏文靖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相比之下,他并不惧怕王伯轩。
但是对于王叔航,苏文靖已经不是普通的怕,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太了解王叔航的手段了。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王叔航得知王芷彤和自己私定终身时,他那暴怒的表情。
就像是一个心爱的玩具被人抢了,他甚至还守在自己回家必经之路上,狠狠打了自己一顿。
要不是王芷彤知到消息,不顾一切赶来救他,恐怕那时候自己就已经死了。
当王叔航再次拎起自己的衣领,苏文靖忽然就觉得这是自己欠他们的。
要是能被他再打一顿,自己也能轻松些。
他痛苦地说道:“二哥,阿彤没了。”
话音落下,脸上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苏文靖听到王叔航愤怒的声音响起:“你给我说清楚,阿彤是怎么没的!”
“我们成亲第二年,浅浅出生后她就落下了病根子。”
尽管心里怕他怕得要死,可苏文靖还是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年我一心扑在仕途上,对阿彤疏于照顾,是我对不起她。”
“你个混账!”
王叔航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
苏文靖一张嘴,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他惨笑:“二哥,你打吧,只要你能解恨,你怎么打我都没关系。”
王叔航正要再打第三拳,王伯轩忽然说道:“二弟,稍安勿躁。”
王伯轩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阿彤逝世了,那我那宝贝外甥女呢?”
苏文靖心里更是颤抖了一下。
论狠,王伯轩不及王叔航。
但是,王家所有事情都是王伯轩在管,他若是想对付一个人,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面。
现在他突然问起了苏浅安,苏文靖只好让人去请她过来。
“来人,去请大小姐过来拜见两位舅老爷。”
得到消息的苏浅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王家的人来得比她想象中的要快。
“你去告诉舅舅,就说我稍后就到。”
等到苏佰乐站在客厅里时,苏文靖的瞳孔骤然一缩。
不仅是他满脸惊讶,就连王伯轩也是双目一片赤红。
苏佰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脸上甚至黑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来到屋里站定,一脸惊恐地看着客厅里的众人。
苏文靖目眦欲裂地看着她:“苏浅安,你怎么都不打扮一下就出来了!”
苏佰乐一副受惊的模样,她颤抖着噗通一下就跌坐在地上,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如出一辙:“老……老爷,奴……奴婢不会……没有人帮奴婢打扮。”
说完,她就垂下了头,隐去眼底的笑意。
王叔航眼眶咻地就红了。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他妹妹唯一的宝贝女儿,竟然在苏家过的是这种日子。
他怒视着苏文靖:“苏文靖,这你怎么解释!”
苏佰乐这样子,哪里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再联系她自称“奴婢”,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她在苏家过的是什么糟心日子!
苏文靖艰难地说道:“二哥,你不要被这妮子蒙骗,她向来淘气,她……她这是故意的。”
可在盛怒的王叔航眼里,苏文靖的解释显得无比苍白。
“苏文靖,你真是好样的。”
王叔航眼里闪烁着怒火,“我妹妹死了,你不报丧就算了,就连我的外甥女你也敢虐待!”
他一把扶起苏佰乐,苏佰乐吃痛地叫了一声。
他猛地想到什么,一把将她衣袖撸了上去,眼底瞬间一片腥红。
他扭头对苏文靖咆哮:“苏文靖,你给我解释解释,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苏文靖眨着眼睛,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佰乐连忙挣脱王叔航的手,慌忙将衣袖放下,噗通跪了下去。
“老爷,不是我要给他看的,是他非得抓我的手。”
王伯轩在看到苏佰乐的瞬间就心疼坏了,在得知她身上可能还有伤后,心痛得就像是有人拿 刀在他心头一刀一刀的剜着。
生气归生气,王伯轩还是温和地对苏文靖说道:“苏文靖,其他的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既然我妹妹不在了,你也没有好好照顾她唯一的女儿,现在,我们王家正式跟你划清界限。”
“同时,我王家的当初抬过来的嫁妆,那些银钱我也就不提了,但那一条街的铺子,你必须过记到浅浅的名下,你答不答应。”
苏文靖哪里还敢有半点犹豫,连忙说道:“同意,我同意。”
谁知,苏佰乐却瞠大眼睛望着他:“老爷,我们家哪有一条街的铺子?”
“你不是一直跟我说,我们家里现在穷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吗?”
苏文靖倒吸一口冷气,他强压下心底的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浅浅,你可不要害我,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话?”
苏佰乐抓抓头发,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哦,原来我们家里还有钱啊。怪不得清欢她天天锦衣玉食,而我却只能吃她吃剩下的饭菜,穿丫头们不要的破衣裳。”
苏佰乐这话成功的点燃王叔航的怒火。
他冷声笑道:“苏文靖,我妹妹死的时候你瞒而不报就发丧我还没找你算,现在你苏家嫡出的大小姐比不过一庶出的野丫头,不知这个宠妾灭妻的罪,你能不能承受得住?”
苏文靖瞠目结舌地看着苏佰乐:“浅浅,你快跟你舅舅解释一下,我从来都没虐待过你。”
苏佰乐冰冷的眸子射向他,委曲巴巴地对王伯轩说道:“舅舅,老爷从来没虐待过我。”
“就是赵姨娘从我记事起就逼我做事,只要有一点不如她的意,她对我非打既骂。”
“我也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会找人写信将舅舅请来。”
她用力吸吸鼻子,“就连府里的下人也老骂我,说我是野种,过得连他们都不如。”
苏文靖彻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