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你们来的？”封煜咧了咧唇，笑弧恣肆。
不见半分惊惧之色。
十几道暗影不约而同地朝他扑袭而来，刀刃夹杂着裂空之势，从四面八方围攻他的命门之处。
血色湮灭于深黑的夜色，从颜末的视角扫去，只能捕捉到纷乱的残影。
她执刃而立，屏息凝神，紧盯着战局，不敢有分毫松懈之意。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封煜的战斗力，他这样的人，杀起人来干脆利落，是纯粹的暴力美学。
每一次刀刃砍击，都如复制粘贴好的一般，精准的宛如机器，一击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他正享受着刀锋刺破血肉那一刹淋漓的快感，清润的眸光一点点被血色浸染成浓郁的，化不开的墨色，狠辣得令人心惊胆战。
再饱经训练的暗卫，面对生死一线，也会感到恐惧。
在同伴陆续倒下之后，余下的几个黑衣人迅速调转方向，朝她掠掳而来。
“跑什么？”封煜蹙了蹙眉尖，似是因这场不算尽兴的杀戮而感到乏味，他足尖轻点，数把长刀悬空而起，一个侧踢，直直贯穿入几人胸口。
甚至有一把刀尖距她的面容不过咫尺，血渍顺着刀身滑落，腥红的光泽、锈蚀的气味，令她几欲作呕。
她望着周遭气息断绝的尸体，终是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喘息声急促，却还是拼命抑制着生理本能性的战栗反应。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个世界，最赤裸的残酷。
她不可能自欺欺人地说，这些人不过是一串数据，或是游戏里的NPC。
“系统，如果说……我是说如果，这个世界攻略任务没完成，我这具躯体就意外死亡的话，会怎么样？”
“宣告任务失败，宿主将无法达成最终心愿，永久维持植物人状态直至生机断绝。”
好的，她明白了。
颜末咽下喉头泛呕的苦意，以刃撑地，一点点支持着瘫软的身体站立起来，一袭素色披风染血，竟有种说不上来的韧性。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倒也经得住风霜刀剑。
封煜掸了掸衣袍上沾染的血渍，眸光隐隐浮现几缕浅浅的赞叹之意，但那只是表象，掩映在其后的，更多的是深沉的探究意味。
他朝她款款踱步而去，跨过一地狼藉的血污，“需要我扶一把么？”
“不用。”她丢了刀，纵面色苍白如纸，也再不见畏怯，一步一步，迈出尸堆，人尚未站定，就被封煜一把捞进怀里，只听见他笑声清越。
“在我面前，美人何需强撑？”他的嗓音似乎也因为含着笑的缘故，带了几分温和的低哑。
像游走在风月场的纨绔子弟，仿佛刚刚杀人如切菜的冷血将军只是她臆想出的一场噩梦罢了。
“行了，你且乖乖待在此处不要乱跑。”确认她人没受什么皮肉伤后，封煜面色瞬间沉肃了不少，再不见玩笑意味，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等，将军要去哪儿？”颜末扯住他腰间系带处悬着的玉珏，眸底似乎有泪光流转，脆弱得仿若一触即碎，“妾此刻，只想跟随将军。”
“你想跟着，也行。”封煜半点没有要纠结的犹疑，他这人也有意思，方才还是一副怜香惜玉的浪荡模样，转眼儿就跟拎小鸡仔似的，不带半点旖旎，将颜末一把提溜起来，一个借势跃起，直上屋檐。
四面八方的寒风猛灌入耳喉，颜末只能死死抱紧他的一侧手臂，生怕他手一滑，就叫自己丢了小命。
说真的，出来不到半天，她有点怀念狗帝了。
虽然萧珣狗，但不像封煜也样，做起事来，随性而为，毫无章法，让人根本预测不了他下一步的举动，像个棒槌一样。
一言以蔽之：真特么刺激！
颜末：“……”
她后悔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