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朋友第一次上门,不让上陵就算了,还不让上桌?这就是我们的家风祖训吗?”
“整个华夏都提倡移风易俗,大婶和两个堂嫂忙活了一上午却不能上桌吃饭,你们觉得合适吗?”
一众人一阵沉默,大伯也低下了头。
大堂哥却扯着他破铜锣的嗓子说道:“哎呦,你觉得你开破车回村就是成功人士了?你的尾巴就翘上天了?”
大堂哥的儿子毛蛋却接了一句:“爸,瓜叔的车不破,新的很。”
大堂哥气的一瞪眼:“再新那也不是他的,充什么大尾巴狼。”
我把行驶证直接一丢,大堂哥看了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三叔家的堂哥也走上来:“这是红旗HS7,V6发动机,3.0排量,全时四驱,落地价四十多万。”
大堂哥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在厂里打螺丝吗?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车?”
“需要跟你汇报吗?就是我偷我抢那也是警察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我把大堂哥怼的哑口无言。
父亲难得硬气了一次:“瓜娃子,你怎么给兄长说话的?赶紧道歉。”
父亲啥都好,就是太懦弱,从小一直被欺负,就这还成天念叨:‘吃亏是福。’
“爸,这次迁坟三万补偿,分你了吗?吃顿饭还让咱出一千份子钱?他拿我当兄弟吗?拿你当长辈吗?这样的兄长,我宋禾畈不需要。”
今天我必须硬气一次。
家里好多次共摊补偿、农户补助都被大堂哥私吞了,只是父亲顾及亲情,从来不争不抢。
这让大堂哥觉得理所当然。
大伯依然沉默不语,倒是大姑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麻瓜说得对,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不能处就各走各的路,有两个臭钱都知道自己姓啥了。吃你的了还是喝你的了,一天天人五人六的。”
然后拉着我:“走,带我去瞧瞧新媳妇,这饭咱不吃。”
大伯突然站起身:“大姐,小孩子不懂事胡闹,你怎么能也跟着起哄,你真想看着咱这个家散了?”
大姑却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早散了,坟也迁完了,以后没事就别走动了。”
然后看着我爸说道:“老幺,你还真等开席呢?赶紧跟我回家,人家头一次上门咱不能失礼。”
我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大姑今天居然更硬气,这是要一拍两散的节奏。
父亲却唯唯诺诺,犹豫不决。
结果大姑怒道:“你还想不想娶儿媳妇了?”
父亲吓的一哆嗦,低着头跟着我们回家。
路上父亲还嘀嘀咕咕:‘大姐,终究是一家人,闹得太僵了不好,要不我回去给大哥赔个不是。’
大姑只是一瞪眼,父亲头一缩,不再吭声。
家里妹妹正在厨房里忙活,宋显玉卷着袖子在洗菜。
木栖幽还在和母亲聊天,把土土都聊睡着了。
我进厨房一看,就炒了一个竹笋肉片。
“妹妹,别炒了,咱们去镇上吃。”
宋显玉立即响应:“对啊,去镇上吃,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有好几家饭店。”
镇上距离家里只有十几里山路,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表姐,你开车带大姑和我妹先去定个位子,再来接我们。”
我见宋显玉不动步,疑惑地望去,她才轻声细语的来了一句:“我……我不敢开山路。”
是我大意了,女司机和山路,天克。
镇子不大,饭店比较简陋,贵在食材新鲜,天然有机。
大姑心情很好,喝了一大杯白酒,当然两个酒晕子隐藏的很深,淑女的让人发指。
就我一个司机,也不敢碰酒,可头一次觉得有些馋,难道被两女酒鬼传染了?
“大姑,您的腿怎么了?”
我一问完,妹妹却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大姑是为了帮妹妹收茶叶,结果电动车翻沟里,小腿被砸断了。
大姑叹了一声:“人老了,骨头就脆,真是的越来越没有用了。”
木栖幽立即接了过去:“大姑气色真好,看着可年轻了,您的腿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不行的话咱去南合看看?”
这一波得给木栖幽加钱。
大姑却是摆了摆手:“下了钢板,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没啥事儿。小岩你别哭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大姑拉着我的手说道:“麻瓜,咱家族的事儿……不提也罢,我最高兴的是看到你出息了,人啊,这辈子要活个精气神儿,可不兴像你爹一样。”
然后又拉着木栖幽的手:“丫头,我是越看你越喜欢,咱们家是穷了点,但是麻瓜他是个踏实的好孩子,跟着他绝不会亏了你,你们互帮互助,好好的过日子,有时间了就回来看看,多好,挺好。”
然后将我们两个人的手放到一起,我明显感到木栖幽的手一抖。
只见她眼里泛着泪光,却说不出话。
这份久违的温情,除了母亲,也只有大姑有了。
宋显玉提着个黑袋子把头一伸:“这干啥呢?拜堂吗?”
妮妮都笑了起来。
我接过黑袋子,把十二万一分为二,一份给妹妹,一份给大姑。
我这次最大的疏忽是没带现金,每个卡限额两万,所以只能取这点钱。
我费了一番口舌妹妹和大姑态度坚决。
宋显玉坐不住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宋总现在开了个公司,手下员工都上百号,是大老板,这点钱三两天就赚回来,赶紧拿着吧,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木栖幽立即配合:“妹妹你不是做山村电商吗?正好扩大经营,就当你哥投资,赚了钱你多少分点就行。我听说表哥开了豆腐作坊,正好置办些新设备,您和姑父年纪都大了,万一累出个病来,这生意做得到底是赚钱还是赔钱?”
这俩货牙口真不一般,到底是五星酒店出来的。
我妈最后一锤定音:“大姐,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小岩你也收下,你哥的钱就是你的。”
回到家后,妹妹和大姑都回了。
母亲把我扯到一边:“麻瓜,你们晚上不走了?”
我明白母亲的意思:家里就我以前睡的一张破床,没法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