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灼与顾清栩面面相觑。
“送信之人可还在外候着?”
“已经离开了,只说您看了就会知晓。”心腹回忆,那伙人瞧着就不是普通人,绝对是见过血,有武艺在身的。
听他描述完,陆北灼心里有了猜测,顾清栩也神色莫名。
不会是刺杀他的第二波人来了吧?
挥退了下人,拆开精美的信封,陆北灼仔细读完,脸色一变再变,眉头也不知不觉蹙起,神色犹疑。
这封信,果然是新帝派人送来的!
一直到战事了,陆北灼才有心去思忖朝廷的问题。毕竟谁能想到,一眨眼他连顶头上司都换了一个呢?
可如今,这个他还没接受的新上司竟然给他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邀他回京述职!
信中,时寒舟很明显是在招揽他,不久后还会有京都大臣过来传旨。
让他回程,不仅许诺陆北灼可以继续当他的将军,还非常有诚意的告诉他,他的妹妹失踪一案已告破,如今正差人寻找她流落在何处,想必不久就能有结果。如果他寻妹心切,也可以把线索给他,自己出一份力去寻找!
这么多年,其实陆北灼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妹妹,可始终了无音讯,这事早已成了一个心结,如今得了机会,陆北灼又怎能不犹豫呢?
他清楚知道,自己在这里虽然天高皇帝远,可想要寻找在内陆失踪的妹妹,还是得靠皇帝的势力,而且时寒舟本来在南朝的势力就盘根错节,这么多年制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更不是一般人能轻易破掉的。
一边给了他大的恩情,一边又许以更上一层楼的职位,明摆着看重他,按理说,审时度势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时寒舟在信里说了什么,让你如此震惊?”顾清栩看他神色有异,愈发笃定了心中猜测。
见他一口道破这信是时寒舟送来的,陆北灼偏头苦笑:“你也猜出来了。”
左右这里头也没写什么兄弟之间不能说的,他大大方方递了过去,一边道:“他查出了我妹妹当年失踪的真相,劝我回京。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虽如此问,可他其实已经信了。
顾清栩快速看完,虽然他心中对时寒舟有偏见,但还是理智的分析了此事。
“我看你的确应该回去。”他微微吐了口气:“仗都已经打完了,你本就应该回京述职,若不然就该被人参造反了。”
陆北灼诧异地望了过去。
坦白说......他的确想回京。
如果是其他任何人,也许就这样被说服了,偏偏陆北灼和顾清栩是兄弟,总不能兄弟的家族前脚刚被灭,后脚他就臣服凶手,为他做事了吧?陆北灼素来正直坦率,做不出这样的行为。
“他害死了你的表兄,谋夺他的帝位,又派人残害你,你还劝我......”
“可是不这样做,他就容不下你。”顾清栩眼神一暗。
他自然明白陆北灼在顾虑什么,不过如今的情况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他一个落寞的前朝皇族,别说直接和时寒舟对上了,就连他派过来的杀手都够自己吃一壶的,还是得韬光养晦,另寻出路。
如今想来,其实一切都早有端倪,他被诬陷远离长京也是时寒舟设下的计,这样一来一旦顾景淮出了事,皇族无人继承王位,他就能顺水推舟的登基了。
顾清栩接着劝道:“活着最重要,之后大可以徐徐图之,正如他多年谋划那般。而且......你不是也一直想着回去吗?见你的心上人。”
陆北灼恍然。
他先前本就想着打完胜仗回去见许瑾乔,可是因为得知长京惊变,所以一时耽搁了,踌躇不决。
这封信恰巧做了筏子,不仅因为妹妹,还因为有人在那里曾说等他回来,已经等了太久。
如果这次不去,不肯对新帝俯首称臣,那有生之年.....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能再见到乔乔,兑现承诺了。
“我亏欠她太多,还不知她如今情况如何,是否愿意见我呢。”小将军苦笑,眼中却划过希冀之色。
顾清栩点了点头,不犟着就好,他真怕自己这兄弟听不进劝,枉送性命。时寒舟那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冷酷性格,别看他在信里写的那么真诚,真要抗旨,可不会在招揽不成后大度放过他们。
“现在想这些都是杞人忧天,只有回去了,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更何况.......我还有一事求你帮忙。”顾清栩道。
手中把玩着腰间取下的玉佩,男人叹了口气,心中亦有忧虑和思念。
他已经许久未见许瑾乔了,如何能不想念她,担忧她的近况呢?!
可是他更清楚,如今这个情形,但凡回去被发现,等待他的只有一条死路!
任何人都可以回京,除了他。
所以,顾清栩劝陆北灼,一方面是为大局考虑,另一方面也是想他帮忙,看看许瑾乔过的好不好,照拂一下她。
陆北灼道:“我们之间何须用请?你且说来,我定为你办到。”
愁意散了些,他摸着下巴看了看顾清栩,英气十足的脸上浮现一抹痞笑,揣测道:“不会也是为了你的心上人吧!”
“正是如此。”顾清栩淡淡颔首,一一说来,脸上挂起一抹思念的浅笑。曾经伪装的风流褪去,气质沉淀,男人愈发沉着稳住,让人信服。
他其实已经有了决定。南朝如今对他而言危机重重,杀手防不胜防,和陆北灼分道扬镳后,不如去河对岸的北朝。
他已经探听到了不少消息,那里的皇帝玄禧帝昏庸无道,只知享乐,整个朝廷已是强弩之末。他任用奸臣,与正直的大臣离心离德,子嗣众多,却都为谋夺太子位勾心斗角,弄的民不聊生,在那里,他大可浑水摸鱼,自有一番作为。
“好,包在我身上!”知道名字才好寻人,陆北灼拍着胸脯应下此事,又询问道:“不知那姑娘姓甚名谁?”
顾清栩嘴角挂笑:“她叫许瑾乔,是淮南侯的女儿。”
“许瑾乔?!”陆北灼震惊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