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瑾乔一直没有接他们的话,半垂着头默默无言,两人顿时急了。
许父许母不知道如今的许瑾乔早就不是过去那个被pua,唯唯诺诺的小姑娘,见她表面顺从,温和,都认为她还是那样好骗,随意说两句就乐意奉献自己,成全家族,甘做踏脚石。
许夫人挑明道:“乔乔,家族如今虽有起色,但底蕴仍然薄弱,我们养育了你那么久,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作为许家的女儿,除了美貌一无是处,能够奉献自己,是你的福气!
“可是,夫君对我很好啊,他是我的依靠。”许瑾乔不经意瞥了眼一旁的小翠,表情疑惑。
许父急了:“他算什么好?乔儿,这事由不得你做主,必须听爹的!你若不从,就不是我的女儿!这人死如灯灭,你生的如此貌美,何必为一个死人守寡?我看新帝就不错,若是你能博得他的宠爱,我们许家重回辉煌还远吗......”
许瑾乔脸色煞白,嘴唇颤抖道:“爹,你说什么呢!我夫君才没死呢!他活得好好的,对我也很好,你为何咒他!”女子红了眼眶,分外不解。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自己的家人是想她去侍奉皇帝,可是夫君分明还没死,自己怎么能背叛他呢!
许瑾乔表情十分不可置信,做出了被伤到的模样:“此事,休要再提!”
一瞬间,许父也脸色大变。
顾景淮怎么可能没死呢,要么是女儿接受无能得了失心疯,沉浸在幻想中。要么......他要是当真没死!默默潜伏了起来要夺回江山!
这要是真的,被时寒舟知道了第一个不放过许家!
中年男子打了个寒噤,立即和许瑾乔拉开了距离,生怕受到牵连。
他还想试探试探,站在门口的小翠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否则主子就要穿帮了,连忙转头看向对面屋顶示意。
须臾,屋外嘈杂之声大作,府门很快被推开,一队人马鱼贯而入,许父许母都惊呆了,一时忘了说话。
领头之人目不斜视走到堂前,宣布许氏罪证,皆是许凌霜所说的那些,同时差人去逮捕许氏其他人。
许父大急,脸色煞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眨眼,他的儿子就成了别人的?他头上何时戴了那么大一顶帽子?!
他自以为培养的后代,其实都是给别人养的!
他又看向许夫人,却发现她眼神闪躲惊慌,定是被点破实情,不敢看他。中年男人气的浑身颤抖,肥肉震震,一瞬间竟吐出一口血来。
“贱妇!枉我一直夸你贤良淑德,对你排挤妾室的举动视而不见,谁料你这毒妇竟敢败坏我许家门庭,混淆我许家血脉!”他大骂一声,吃人的目光看的许夫人,恨不得啖食其肉,却不敢在禁军面前造次。
“你有何面目指责我!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为了前途害死孩子,凌霜可切切实实是你的血脉!”许夫人自知有错,面色涨红,可听了许父的谩骂,心中也不甚爽利,又怨恨他害死自己的女儿,看他的目光也分外怨毒。
一对曾经的“恩爱”夫妻如今也貌合神离,两看相厌。
许父如遭雷击。
“行了,你们一个也逃不了,皆是罪不可赦之人,又何必分个高下。将他们拖到大理寺,稍后审问。”领头之人道,两人很快被带了下去。
这些还不够,一旁的许瑾乔眼中闪过神采。
她上前一步恳求道:“将军,我的亲人许是被冤枉的,还请......”她表面求情,实则拱火,提醒许父自己的存在。
许夫人一介女流,能怎么办,只能束手就擒。可许父哪里甘心?他好不容易重入朝堂,正是满腔雄心壮志,让他失去这些,简直比死还难受。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指着刚刚出声的许瑾乔眼前一亮:“大人,我要戴罪立功,将功补过!我之女儿......”
他以为许瑾乔是逃出来的,还窝藏了她的夫君,只是朝廷怕江山不稳才隐去了消息,可还不待他说完,外头又传来一声呼唤打断了他。
“乔乔。”
许瑾乔回头,正是时闻竹大步走了过来,面色焦急。
许父霎时间瞠目结舌,此人——此人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可是如今南朝顶顶有名的大红人,时闻竹啊!
新科状元郎,当朝皇帝的亲弟弟,才华横溢,且很有可能就是未来丞相,前途真真不可限量!
他怎么会和自己的女儿......
许父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若是能讨好自个女儿,那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复起?权势地位,他可不舍得抛弃!
“闻竹,我爹和娘他们......他们被抓了起来,那些罪证......”小姑娘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原本一脸不知所措都变得安定下来。
时闻竹轻叹了口气,摇头:“皆是许凌霜在狱中检举,陛下知道后大为恼怒,我也阻止不得,只好由着他们进来抓人。没吓到你吧?”
屋里发生的,他都实时听手下说了,当时就脸色一黑。这天杀的许家,还想把许瑾乔献给兄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暗自看了一眼许父,正对上他如梦初醒的眼,还有被那些士兵及时捂住的嘴。
许瑾乔摇头,漂亮的小脸却白了许多,可见方才场景还是给了她一些惊吓,她红着眼把自己的疑惑和委屈说了,不明白亲人为何非不顾她,强逼她入宫,还诅咒时闻竹。
时闻竹自然知道许父是误会了,有意将错就错,扩大许瑾乔心中的隔阂。
男人趁热打铁道:“乔乔别伤心,你还有我......”他故意与许瑾乔亲近,更让许父笃定了心中想法。
时闻竹不着痕迹地示意手下松开许父,果不其然,男人又谄媚出声:
“乔乔,你是我最有出息的女儿,为父忠君爱国,都是被冤枉的!你一定要多替为父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