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岛上毛文龙站在船头,盯着前方迷雾,身着一袭红衣蟒袍的魏忠贤,来到身旁。
“小毛子不用担心,皇太极不在盛京了,刘兴祚李若琏那已经敲定,会与大多汉人的金州军一同直捣建奴老巢。”
“你想本提督与你一同犯险,就是死也不亏,皇太极已经在科尔沁草原了,你担心什么,烧杀抢掠本就是你的看家本领。”
毛文龙恭敬道:“魏公公,小毛子不惧建奴,得陛下恩宠,真是把生死置之度外。”
“只是这次带出的兄弟,一定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魏忠贤盯着身旁一身甲胄的毛文龙,露出邪魅笑容,冷笑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一批批火器、数十门红衣大炮一车车送到皮岛,更是带来百万两白银,真以为本公公,只是来皮岛吹海风?”
毛文龙船锚收起后,直挂云帆重回辽东皮岛,破盛京功成后,东江侯这世袭罔替,节制辽东,才能落到实处。
在千里之外的京郊,一身黑袍的孙承宗,身骑黑马,身后紧跟着五子,星夜兼程赶回京师。
在半道上与同样疾驰回京卢象升相遇,几人离安定门前十里,骆养性带着一众锦衣卫早早等待着。
骆养性来到孙承宗马前,拱手恭敬道:“孙帅,卢大人。”
“陛下,不久将亲自迎接几位。”
半个时辰后,朱由检乘着龙辇而来,孙承宗与卢象升,正要跪拜时,驾车的曹化淳沙哑道:“事态万分紧急,二位大人坐上皇爷龙辇。”
听到这话孙承宗都战战兢兢,哪怕曾为帝师,宦海沉浮数十年,其中酸楚何人知?
龙辇前的几人都不敢动,直到在龙辇里的朱由检沉声道:“二位大人要抗旨吗?还不速速上朕的龙辇?”
如履薄冰的二人,对视一眼后,硬着头皮走上奢华的龙辇。
马车缓缓驶入紫禁城,总喜欢在朱由检头上四处飘荡的朱刚烈,看向大明两位名将,历史上皇太极此次围困京师,就是眼前这位满头白发长须的孙承宗力挽狂澜,在其运筹帷幄下,击退后金。
不久之后孙承宗,又遭到朝中大臣弹劾,孙承宗再次辞官回乡,在家高阳县住七年,累官至兵部尚书、太傅等。
在崇祯十一年,清军大举进攻,孙承宗领家人守卫高阳,城破被擒,自缢而死,他的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都战死,可谓一门忠烈。
朱由检缓缓起身,对着孙承宗先是郑重一拜,淡淡道:“孙帅这是朕替皇兄一拜,赋闲在家数年,朕知道老帅,是厌倦官场中的尔虞我诈,不愿与东林诸党同流合污。”
“孙帅是大才之人,往往会有诸多人妒忌,也容易受帝王猜忌,但朕对孙帅是信任。”
孙承宗立马跪下,沉声道:“陛下,老臣哪当得陛下这大礼,真是羞愧老臣。”
“孙帅是皇兄之师,那由检也必以师礼相待,朕初登大宝不久,诸多事宜还需如老帅这般的肱骨之臣辅佐。”
“朝廷的党争之乱,孙帅必知晓,朕一时也没法平之,此次急召回京,有两件国事相托。”
孙承宗被朱由检一手拉起,坐到身边,拱手道:“陛下,出城相迎,对臣等已是无上荣耀,老臣这身骸骨,只要于大明有功,对陛下还有用处,臣必倾尽全力。”
在旁的卢象升也随着孙承宗跪地,出声附和。
孙承宗又被朱由检扶起后,恭敬道:“陛下,老臣在高阳听闻,陛下将阉党一举覆灭,但独留罪魁祸首魏忠贤?这臣……”
“一手建起皇家银行,将财权重握手中,一手改制京师三大营,老臣万分佩服,大明终于又迎来英武之主。”
朱由检先是一笑,接着解释道:“孙帅,朕知道你与魏忠贤有嫌隙,不过东林与朝中诸党的斗争你也知道,留着魏忠贤能平衡诸党,也能起到一定程度的震慑。”
“文官集团势大,勋贵享了二百余年的富贵,真叫他们打仗,怕是还未见到建奴鞑子,就想着如何逃?”
“造成这个局面,也不能全怪勋贵,朱家朝廷忌惮在外统兵的武官,除了辽东诸将外,大多数将领,多年未在战场上真正厮杀。”
“朕如今也只能用魏忠贤,朕掐住其七寸,让其也忠于朕。”
孙承宗点头道:“是,太祖、成祖时期,原本铮铮铁骨的那些文臣,现如今是不同了,他们眼中只有利益,只有利益。”
“不知,陛下急命臣等,是为何?”
朱由检沉声道:“一是京营改制,二是建奴蒙古合兵图谋京师。”
三人都为之一惊,心惊的卢象升,很是唐突的问道:“陛下,建奴怎么能跳过关宁防线?朝廷就没收到一点消息?”
“陛下,命臣沿路收兵,就是为了能驰援京师?”
“京师,是国之重地,不容有失,陛下安危,更不能有半点闪失,要不……”
“袁督师……”
孙承宗出声反对道:“卢大人,如今局势波谲云诡,不可轻易妄动,陛下更是不能乱动,一动被有心之人利用,北境全危矣?”
“到时大明倾力打造的辽东精锐,就会变成牢笼中的困兽,到时任由敌人宰割。”
卢象升沉声道:“不,孙大人,末将只是为陛下安危考虑,建奴弄出这么大动静,辽东怎么没有一点消息,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下轮到孙承宗默不作声,袁崇焕就是其一手提拔起来的,数万大军没有人能做到隐藏全部痕迹,也必逃不过军中斥候,听到此消息心里也是波澜不惊,自己也不知袁崇焕在做什么?
朱由检时刻观察二位的表情,接着一脸释然的大笑道:“袁大将军,是大明战神,朕信之。”
“不过建奴十万数敌军,已至科尔沁草原,没点消息也不正常。”
“袁崇焕只要功于大明,朕愿意忍,只要不过朕的底线。”
“毛文龙朕已经下了旨意,将其封为东江侯,将皮岛设为军事特区,只对朕负责,暂时与辽东分割。”
孙承宗叹息道:“陛下,老臣清楚,袁崇焕与毛文龙互不对眼,主政辽东时便发现此问题,那是臣也疲于与应对朝中各个势力的挤压,也就是这无休止的斗争,让臣心生退意,便无暇顾及,袁崇焕与毛文龙嫌隙。”
“臣,有罪。”
在旁的朱刚烈知道历史上,袁崇焕与毛文龙不合,按历史走向,袁崇焕不久便会上岛,手持天子剑,借视察之名将毛文龙斩首。
皮岛是后金如芒在背的根刺,不能致命,但让人难受,皮岛最大优势不在兵的多寡,在于能牵制后金多数兵力,让后金不敢放开手脚。
朱由检抬起手,摆手道:“此事与孙帅无关,为今之计,需应对女真、蒙古骑兵,必须整兵待战,京师三大营朕不用去查也知道问题很大,吃空饷、武备松弛、号称二十万京营大军可战之力有半数之兵,朕就烧高香了,三大营也就神机营问题少些,朕也命机器局研发新式武器。”
“这就是朕命卢大人紧急领兵回京的原因,让二位坐上龙辇的原因之一。”
“朕,要对京营动手,将成国公在京营中的势力清除,卢象升,朕命你收拢的五万天雄军,就是为了填补京师三大营的空缺。”
“孙帅与你到了,朕可以对成国公动手了。”
“骑兵上我们落后建奴太多了,如今只有在武器上,大明才有优势,此次国战的胜利关键也在火器上。”
“朕急命你二人人回京,就是让你们用最快的方法,让这支京师三大营重焕新生,由孙帅统筹全局。”
“朕,需要你们,君臣一体,才能此战胜利,才能真正紧握皇权。”
四人在龙辇中商讨着将京营兵权改制,谋划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十万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