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在门外一摆拂尘,快步赶回到乾清宫。
深知骆养性与李若琏,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文武重臣。
乾清宫门前,许显纯的威压,没让骆养性半点退步,绣春刀都出鞘半寸。
见事态没转圜余地后,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上前,挡在二人中间,缓缓道:“贤侄,你田叔的面子也不给?”
“你忘了,锦衣卫这条路,你田叔我,是你的领路人。”
“田叔也不拿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来压你们,你就看田叔,身后这些人,谁会害皇爷?有我们锦衣卫在,谁能伤害到皇爷?”
“福王是陛下皇叔,世子是陛下皇兄,魏公公也是先帝临终托付辅佐皇爷的。”
“你再看,内阁首辅黄大人,阁臣施大人、田大人,还有坐镇京师的英国公,有他们在,谁能伤到皇爷?谁敢伤皇爷?”
“贤侄,你说是不是?”
正当骆养性左右为难时,曹化淳与李若琏带着一批锦衣卫,匆匆赶来,将乾清宫团团围住。
魏忠贤见此情形,心中大喜,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的他,眼微眯,冷冷盯着赶来的曹化淳,沙哑道:“曹公公,您架子真大,咱家几次求见,都不得回应,新任秉笔太监就是不一样,见到陛下时,咱家自会辞去东厂提督一职,向皇爷乞回乡里,颐养残年。”
曹化淳一摆拂尘,没理会魏忠贤,只是直直走过其面前。
对着福王父子恭敬一拜,接着对着内阁首辅黄立极一拜,对着英国公一拜后,才缓缓道:“福王、世子,首辅黄大人,英国公,诸位大人,此次前来为何?”
臃肿肥大的福王朱常洵,面露凶相,缓缓向前,一手推开曹化淳,大声呵斥道:“狗奴才,给本王滚,本王前来拜见陛下,你等多次阻拦,是为何?”
“难道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边说边走的福王朱常洵,就领着众人就往乾清宫冲,抽刀的锦衣卫面对实权藩王,也不敢乱动,更不敢举起绣春刀。
锦衣卫能怎么办,只能步步后退。
一行人来到乾清宫前,殿门发出吱呀声响,大明皇后周氏一身凤袍,雍容华贵,一人站在台阶之上,对着众人沉声道:“皇叔,您何时来京师?都没听陛下说过,怎么由崧也来了。”
在场众人见到大明皇后,纷纷下跪,福王朱常洵肥大的身子也艰难跪下,皇后是大明的万民之母,这也是规矩,接着乾清宫门前,一众官员跪地山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氏缓缓走下台阶,来到福王身前,笑靥如花的用双手扶起臃肿如猪的福王朱常洵,余光瞥见一旁的朱由崧,正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眉头一皱,不悦之情,一闪而逝,缓缓道:“都起身吧!众大臣前往乾清宫面圣,所谓何事?”
“本宫会一一禀报陛下,不要紧之事告知曹公公便可?”
魏忠贤拉了拉福王的衣角,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福王想到自己数次与大明皇帝之位擦肩而过,想着嫡子有机会登上大宝,手握大明权柄时,自己也能如愿做那实权太上皇,将其变为提线木偶。
心一横用肩膀顶开身旁的皇后周氏,站到台阶之上,肥大的身子缓缓转过身,对着百官沉声道:“不,不不,今日,本王定要见陛下,要确定爱侄的是否被人挟持?要确定陛下是否有危险?”
“诸位大臣,本王说得对否?”
不少人附和,皇后周氏能清晰感觉到,身旁朱由崧的炙热眼神,这感觉让自己很不舒服,他那猥琐表情,真是一眼都不想看,见反对自己的声音渐大,接着沉声道:“皇叔,本后记得大明宗法,藩王无旨不得进京,您与由崧为何会出现在乾清宫?”
朱常洵嗯的半天,说不出半个字,眼神时不时看向一旁的魏忠贤。
缓缓上前魏忠贤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曹化淳,走过朱常洵,走过周氏,站在最高处,面对众人,从袖中取出一份圣旨。
在乾清宫殿内听得一清二楚的朱由检,由王承恩换上一身明黄的五爪金龙龙袍。
此衣精美无比,面为织金妆花缎,罗里,上下分裁,腰部以下正面打有合抱褶十三个,地纹为灵芝捧金“寿”字、仙鹤托金“寿”字。衣身装饰有云肩、通袖襕、膝襕纹样,内饰喜相逢戏珠龙、寿山福海、云纹等,皆金线绞边。
朱由检站在铜镜前一挥手,命王承恩先行退下。
朱刚烈见王承恩离开后,手向下一挥,虚化的身影闪现在朱由检面前。
看向身着龙袍的朱由检,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在乾清宫殿内环视一圈,见到龙椅旁的剑架上,摆放一柄奢华宝剑。
没由来的想起烽火的那本,学着陈平安,沉声道:“剑来……”
“我有一剑,可搬山,断江,倒海,降妖,镇魔,敕神,摘星,摧城,开天!”
见剑架上的宝剑,毫无动静,先是叹息一声后,自顾自的无语道:“嗨,金手指?神奇力量?妈蛋的,我怎么什么都没?”
剑来大喊几声还是没半点动静,满是无奈走到剑架前,盯着这柄满是宝石镶嵌的利刃,感叹着,“算了,算了,朱由检你还是用手拿吧?”
搞不清楚状况的朱由检,还是听话的握起这柄天子剑。
朱刚烈面无表情的在龙椅前驻足凝视,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心里深知这张龙椅,代表无上的至尊权利,而权利又会吞噬人心。
这龙椅与深渊无异,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自己。
朱刚烈长舒一口气后,又恢复平常神色。
“朱由检将天子剑紧握,坐在龙椅之上,双手驻剑。”
“表情再淡漠些,眼微微眯起,直视前方朱红大门,等着被打开,只要盯着推门而入的人。”
很是不解的朱由检,疑问道:“老祖,就这坐着就能唬住这群人?”
朱刚烈在朱由检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在乾清宫殿外的魏忠贤,缓缓展开圣旨,对着众人,沉声道:“先帝血书遗旨,如有奸臣、权臣,挟天子而令诸侯,天下藩王可凭此诏书,进京勤王,行清君侧。”
乾清宫殿前一众官员,瞬间又有了腰胆,朱常洵直接拉起跪地的朱由崧,神情瞬间,变得盛气凌人。
众人不再理会皇后周氏、曹化淳,连抽出绣春刀的锦衣卫也丝毫不惧,紧紧跟上。
手握圣旨的魏忠贤,一把重重推开乾清宫殿门,打开殿门的一众官员,见到此生难忘的场景。
只见一身明皇龙袍,头戴飞龙金冠的朱由检,手握天子剑,双眼冰冷的盯着打开的殿门,冷声道:“魏忠贤、福王,尔等可是要逼宫?”
一众人都以为被雷劈死的朱由检,没成想这崇祯就精神的坐在龙椅之上,意气风发。
魏忠贤、福王父子与身后大明重臣也是震惊万分,一众人重重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缓缓起身,抽出天子剑,剑鸣似龙吟。
缓步走到魏忠贤与朱常洵身前,一手重重的将利剑,插进砖缝间。
眼神淡漠的,盯着跪地二人,时不时的冷笑,久久不语,让二人,让在场的众人如置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