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管吗?时惊秋,你认识时惊秋吗?!”宁清缨突然有点慌乱,大师姐在,不会发生这种状况啊。
“唉,自从墨将军走了,时女侠也……一蹶不振呐!”店小二也一脸可惜,只是没办法,他们这些被保护的人,没有资格去责怪叶女侠。
自从墨将军走了……时女侠一蹶不振……
宁清缨和墨同尘缓缓对视,墨同尘要找的那个人……不会就是大师姐吧?!
“没错,墨怀瑾就是我哥。”墨同尘也没想到,原来真的这样巧合。
墨同尘讲述了在他的视角下关于墨怀瑾的一生。
墨怀瑾比墨同尘大了六岁,不过兄弟二人性格正相反,墨同尘虽为幼弟却老成持重,墨怀瑾虽是大哥却调皮好动,机敏热血。
“虽然他比我大,但是长得年轻,看着倒像和我同龄。”
墨怀瑾十八岁那年,皇宫密诏传他入宫,回来后他便说受陛下所托,即将去镇守边疆,当时墨父已去,墨家只剩弱妇幼孺,墨夫人说可以靠些往日颜面去求陛下,墨怀瑾却说不必。
“这是我应该承担起的责任,墨家的男人,生来属于战场,往日的功勋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亡,我必须得……对陛下有利。”
未长大的幼弟,年迈的祖母,一手操持家中的母亲,墨家必须有一个在外面拼搏的男人,墨怀瑾只是说去边疆,却没说有关魔界的事,他怕家人担心。
这一切自然也在皇帝陛下的手中把握着,墨家向来忠心,不会拒绝皇帝的要求,而有关魔界的事,在国家中心不会被多提一字一句,自然不会有功高盖主的可能,孤儿寡母又好拿捏,墨怀瑾是最佳人选。
墨怀瑾十八岁离家,待到二十八岁再回家,已是黄土一抔,只给家里人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写,他是战死沙场,多年未曾回家,临死觉得自己还是想葬在家陵,此生无愧百姓无愧皇室,唯愧家人,万望死后不必多多思念,否则黄泉有知,心中也难掩愧疚。
彼时墨同尘还在丹心阁学艺,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回家来,只赶上了哥哥的葬礼,墨怀瑾也没有遗体可让他瞻仰,墨同尘十二岁后,再也没见过哥哥。
他只听说,是一女子将骨灰盒送给家里人,未曾与家里人多交谈,又看见哥哥信里写曾心许一女子,将家传玉佩赠予了她,墨同尘来远雁门就是想看看哥哥生前待过的地方,看看哥哥曾经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想听到哥哥更多更多的事。
“我们应该马上去找大师姐。”几人眼神交汇,向店小二打听了时惊秋如今多在何处逗留,已然是耽搁不得了。
“自墨将军走后,时女侠爱上了酗酒,她清醒时一定在边防营队巡逻,不清醒时可能在府上喝酒,也可能……醉在叶楼。”
自从时惊秋镇守魔夏边界之后,此地百姓安居乐业,时间长了以后经济繁荣,百姓自然也有了享乐的地方,男子喝酒看美姬到花楼,女子喝酒看俊小倌自然就到叶楼。
几人先去店小二说的墨府去找,时惊秋一直住在这里,府里人说时惊秋不在,几人便直奔叶楼。
时惊秋在,叶楼自然不担心什么魔修来袭,只不过一般的人也都为保安全未曾出门接客,只有时惊秋和一个小倌在二楼喝酒,很好找。
宁清缨一脚破门,小倌吓得躲在时惊秋身后,时惊秋却未动分毫,宁清缨站在门口看向她的大师姐。
依旧是一身红衣,墨发半数披散着,剩下的用一根红珊瑚簪子半挽了起来,只不过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一进屋子便闻见浓重的酒气,重得许落落皱起了眉,墨同尘神色复杂,顾文舟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时惊秋眼眶绯红眼神迷蒙。
“你们是?清缨?!清缨你…嗝…下山啦!”时惊秋晃晃悠悠站到宁清缨面前,宁清缨已经心中有气抿紧了嘴唇,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知道和酒鬼说什么也没用。
“师兄,带大师姐回墨府。”
顾文舟和许落落去扶时惊秋,好在是两个人,不然还轻易抬不动。
小倌想趁机逃出门外,却被墨同尘一把抓住,二人对视,墨同尘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长得有几分像我哥。”墨同尘松开人,小倌腿软一下子坐在地上。
“麻烦请你说说,怎么回事儿?”宁清缨和墨同尘坐在椅子上,示意小倌坐起来说话,好歹是个男人,小倌利落的爬了起来。
“我叫闲云,是叶楼里的一名小倌,那位女侠,估计你们也认识,看这位公子的长相,想必也认识墨怀瑾墨将军。”
墨同尘点了点头,宁清缨皱着眉,这一切实在是太超乎想象。
“墨将军前些年战死沙场,时女侠悲痛不已,直至有一天有人发现我长得有几分像墨将军,我深觉荣幸,大家也希望我能好好安慰时女侠。”
“此后时女侠常来叶楼喝酒,她若千杯不醉就喝上万杯,我们什么也不做,她只是看着我,最近的距离无非同坐一张桌子,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是我们的相处常态。”闲云搅了搅手帕,说出自己这么没有魅力的事还真是难受啊。
“多谢你宽慰师姐。”宁清缨微微点头行礼致意,然后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闲云。
“但若她下次再来,你只管大棒子将她打出去,来一次打一次,她不会对你动手,若耽误你挣钱,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在座三人都知道,如果这样下去,时惊秋永远也放不下。
“够了,已然够了。”闲云接过银子,随后行礼告退,风轻云淡。
其实他也知道的,时女侠心里的月亮他做不上,他只不过是月亮照在池塘里的影子,在被注视的这些日子中生出贪心来,也妄图想要那女子张扬肆意的爱,如今只算大梦初醒,石子砸进池塘里。
一杆长戟红衣张扬的女侠只有那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配得上,是永远不会和叶楼里的小倌有什么爱情故事的。
一滴泪砸在银子上,他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