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被一帮人推搡进了一辆车,车门一关,她就挨了狠辣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半分不留情,打得盛开耳朵嗡鸣,眼前一黑,半张脸都麻了,许久没能睁开眼。
许韵抬手还想再扇,被人拦住了。
“许小姐,够了。”
许韵狠狠剜了盛开一眼,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手。
盛开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她一眯眸,“范秘书。”
这人是贺董事长身边的第一秘书,盛开见过他几面,但不曾打过交道。
“盛小姐。”
范秘书朝她微微颔首,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但更多的是疏离,“我奉董事长之命,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检查?”盛开心中警铃大作。
“是的。”
范秘书道:“你不用担心,只是一个小检查,不会伤及你和孩子的性命。”
盛开正狐疑着,许韵冷哼一声,讥诮道:“你把事情闹成这样,不会真的以为凭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就能进贺家的门吧?外面都传遍了,说你今晚策划那一出就是为了带着廷哥的钱跟野男人私奔。”
许韵咬牙道:“拜你所赐,现在人人都知道廷哥被戴了绿帽子,而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贱货!”
看着许韵狰狞的嘴脸,盛开面容平静,轻轻嗤笑一声。
“都在骂我吗?那为什么没有人说堂堂贺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放什么屁。”
许韵道:“谁敢说廷哥?”
盛开靠在座椅上,微微抬头,眼底布满凉意,“是啊,明明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却没有人敢去指责贺廷,都只会来骂我。可见这个世界,从来不问公道,更没有是非黑白之分,谁强谁就有理。”
她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你挨骂是因为你贱!”
许韵阴沉地盯着她的肚子,“等去医院验过羊水就知道你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的,我就不信会是廷哥的。你要是不想受罪,就早点把实情交代出来,或许我心情一好,还能帮你求个情。”
“你帮我求情?”
盛开笑出声来,“算了吧,那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么。”
“你说什么——”许韵气得支棱起身子,还想动手,盛开忽然揪住她的头发,抓着她的头往车窗上一撞,发出“砰”的一声响,不等范秘书出手阻拦,盛开踹了许韵一脚,直接将人掼在脚下,踩住了。
许韵疼得,一声惨叫都哑在了喉咙里,翻着白眼半天没回过神。
司机和范秘书都没料到盛开会有此举动,全愣住了,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一下。
盛开冷冷地看着许韵,“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她揪起许韵的头发,满眼都是冷意。
“我告诉你许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大不了就是个死,一尸两命,但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盛开厌恶极了许韵这张脸,将她甩向一边,许韵捂着脑袋疼得泪眼汪汪,继而放声大哭。
车厢里,充斥着她凄惨的哭声,盛开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到了医院,坐在妇产科外面,盛开一颗心已然冰冰凉凉。
这个孩子,打从在她的肚子里,就没有一天不被人怀疑ta的来源。
人人都不信这个孩子是贺廷的,贺廷对此却深信不疑。
也不知他哪来的底气,相信她对他的忠贞。
“盛小姐,可以进去了。”
范秘书拿着单子朝盛开走了过来,许韵用冰袋捂着额头坐在一旁,阴阴沉沉地望着她。
盛开微微抬头,“范秘书,我跟着你来了,检查我也可以做,但你能保证我肚子里孩子的安全吗?”
她不相信许韵,谁知道她会不会从中做什么手脚。
范秘书道:“盛小姐请放心,你肚子里的孩子有50%的可能是贺家的少爷,我不可能不谨慎。”
盛开神情微愕,旋即苦笑出声。
“50%的可能性。范秘书,你还真是会说话。”
范秘书只微微点头。
盛开淡淡道:“羊水穿刺还有50%的可能性,会导致流产、死胎。这个责任,谁来负?”
范秘书被问住,一时错愕。
盛开嘲弄地勾动唇角,扶着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往诊疗室走去,她身体紧绷,手在身侧也握成了拳。
每一步迈出去,都需要提起无尽的勇气,沾满她屈辱的血泪。
盛开排空尿液,被要求仰卧在检查台上。
分开腿的那一刻,她听到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那个东西,叫做“自尊心”。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觉得屈辱。
她睁眼看着天花板,过往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似的一幕接着一幕在眼前闪过:小时候妈妈带着她回外婆家的场景;她爬到树上偷看隔壁帅哥哥的场景;青春期的少女萌动再到后来被赶出家门的那个雨夜,她跪倒在贺廷面前求他庇护;十年前她被海琳等人围堵在角落里羞辱,十年后她被逼着躺在这里做羊水穿刺。
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从天真烂漫的千金到卑微怯懦的地下情人。
走到如此地步,她怪的了谁?
怪只怪自己,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了男人身上。
活该落到如此田地。
从检查台下来,走出诊疗室的门,盛开就看到了贺廷的脸,他急步走上来,扶住了她,“没事吧?”
盛开苍白着脸,拂开了他的手,唇瓣开合只吐出了四个字。
“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