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奎本想暂如曹操一样做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然而不到半月,就有群臣上疏,提议皇帝禅让皇位于朱奎。
“梁王圣明,当年林从观遇刺、改制受挫,心有不甘的军闻司主事沈铭以一篇《兴亡论》谏言先帝,却不想为众臣攻讦而被贬北疆,然而多年过去,沈大人预言一一成真,”死里逃生的崔琰是推动朱奎称帝的主要带头者,“常言道,天命有常,惟德是辅。老臣辅佐三代君主,竟一代不如一代,可悲可叹矣。吾等夜观天象,发觉星宿变换,天命轮转。故而老臣认为,梁王自是那有德之人,可担天命。”
当年,正是崔琰等人将沈铭之言贬做大逆不道之语,以沈铭为忤逆之人,如今却又把沈铭拿出来,树做忠臣榜样,简直恬不知耻。虽然朱奎心知肚明,崔琰也不过小人而已,但内心还是窃喜不已,为了维护自己仁义道德的形象,他还是表现出了推辞之状。
“君臣之礼怎可有变,”他训斥崔琰等人,“吾誓死效忠陛下,你等休要胡说。”
“梁王,这是天命啊,”不想崔琰等人居然跪地大哭,“天命不可违,不可违啊!”
实际上,此时支持朱奎称帝的正是匡浔留下的弟子们。他们把自己的政治理想寄托于一个“圣明”的君主之上,只可惜,他们的主张自匡浔开始就不为君王所接纳,儒生与君王的关系也由曾经的互相成就变成了。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之中,倒下的是这个王朝和这个王朝的君王们。
终于,在推辞了几次之后,朱奎装作迫不得已,接受皇帝让位于自己,改国号为梁。
朱奎称帝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国,终于点燃了帝国分崩离析的大火。此后,各地节度使要不纷纷自立,要不发兵讨伐朱奎,但似乎都掀不起什么风雨。当消息传到河东,李淄坐气愤不已,本已好转的病情变得危重起来。
“公主来我晋阳,未能好好接待,还请见谅。也不瞒公主,我父王生病已数月,此刻正在休养,待其恢复身体定会亲自接待公主陛下。”李继存近来忙于军中事,一直未能抽时间前来探望李睿琦一行人。
“多谢世子关心,感谢安州对我这个亡国公主的照顾。”李睿琦仔细打量这个差一点成为自己夫婿的沙陀世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她记住。
“家父常说,我们沙陀人无论何时都会忠于皇室。如今朱奎篡位,我河东自然与其势不两立。”李继存说道。
“世子有我家人的消息吗?”李睿琦放低了声音,略显失落。
“陛下让位之后得到了妥善安置,钧飞被下狱了,但也都性命无虞。现在跟随朱奎一同到了河州建章郡万宁城,那里曾是帝国陪都,如今又是新朝廷的中心。若再有消息,会随时跟公主联系的,请公主放心。”李继存把知道的情况跟李睿琦说了一遍。
李继存见过栗阳公主,却也不得不承认,公主还是非常招人喜欢的,也难怪张钧飞愿意做这个当朝驸马,只是如今有情人难成眷属,大概比他俩的兄弟分离更让人伤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