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中,石恒率部进入景阳与李继存会合,留王崇光扼守住贼军逃亡河州和安州的要道。此时,王崇光见李继存打下了景阳,于是主动联络李淄坐,愿意与其结盟,这让朱魁气得够呛,这李淄坐还没封王,王崇光就弃自己而去,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王崇光就是个墙头草。
自李继存进入景阳,他一方面加固城防,一方面整顿市井,力图恢复景阳的秩序,各种事务缠身的他满心疲惫,但他还是抽空去了那个巷子里,来到那个曾经还算热闹的戏院前。
如今,这整个院落都是破烂不堪,无人打扫的石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曾经明亮的戏场内也是蛛网横生,繁华如烟到门可罗5雀,亦不过如此。物尚如此,更何况人?他不知那个与自己一面之缘的姑娘如今在何处,如今是否安好,她曼妙的身姿、动人的嗓音还能让他仿佛置身事境,只是他却不曾见她真容颜,可自己真得想见她真容颜吗?也许正如如她曲中所言,谁人爱她真容颜?自己会吗?
一阵微风吹过,虽已是早春时节,却仍是寒意深重。天色渐暗,皎月腾空,银辉泄下,煞是纯净。
“年轻人,早点回去吧,别害了风寒。”不远处一个道姑打扮的人招呼李继存。
李继存回头,那女子正低着头拿着扫帚打扫院门口街道上的枯枝,心无旁骛。
“阁下是哪位?可否识得这宅院主人?”李继存问道。
“都走啦,都走啦,这大半个景阳城的人都走啦,”那女子哀叹,“这观里的香火更差了。”
“既然如此,那女仙人缘何不走呢?”李继存想起来张钧飞说过这附近确实有家道观,似乎叫昌明观。
“兵荒马乱的,能去哪里啊!”那女子还是没有抬头,“这观里的玉蕊花开了几百年了,江山轮转,变得只是人,走了来,来了走,身死覆灭为常态。而我一介老妪,早与尘世无念,如花一般静待春天足矣。”
此女子身着乌纱,似乎完全不觉冷意,听声音人应已至中年,但纤腰矗立,细如束素帛。其人身姿,如妙龄女子般曼妙,仿似春日盛开鲜花,包裹于青衣之下,头上一幅青色布斤,衬托得冰肌玉体更显仙风道骨。
“是那日与张氏公子一同来听曲子的那位少年郎?”道姑终于抬头瞧了瞧李继存问道。
和远望那般美好不同,瞬间映入李继存眼帘的是她脸上的两道疤痕,自上而下,足足有半尺长。虽然她的眼睛明亮如秋水,也许年轻时也有着超凡脱俗的美貌,但那疤痕似乎真得毁了所有。
“我们见过?”李继存很是惊讶。
“半年前吧,那日你与他一同来听曲子,我恰好碰见”,道姑放下手中的活,语气平和,“可有张家公子消息,他近日可好?”
“你说钧飞啊,”李继存忙回答,“我与他也许久未见,前些日子听闻他人在雍州凤翔郡,在前兵部尚书李思恭麾下。”
“那个急性子李思恭?”那女子摇摇头,“那人我见过,就是一个铁憨憨,也不知道当年先帝怎么就那么宠着他。”
道姑一席话让李继存很是震惊,此人绝非常人。
“少年快走吧,他日若有张家公子消息可来昌明观上一束香,”正当李继存欲打听个清楚时候,那女子却转身离去,“休要迷恋戏子的美,那是人间真正的祸源。”
那女子便是张钧飞的姑姑,只是外人并不知道此层关系。她已猜出李继存来此地之意,最后一句话正是对他的劝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