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终究没有等到这封军报,呈报之人或累死途中,或遭狼群袭击,但究竟为何,无人知晓。
只是这马球赛还是如期而至。皇帝为了自己和大臣们观看马球赛于即位之后重修了这座气派的球场,观赛台上的雕栏玉砌是千百个工匠数百上千个日夜完成,伏龙游凤,宛若惊鸿。皇帝的鸾驾停靠于观赛台正中间,周围是宦官、宫妃以及大臣们,下面是层层的侍卫军士,负责守卫皇帝安全。一般都是卫兵先到,而皇帝则是赶在比赛开始前才会入场。
在花了二百金后,李继存和张钧飞终于获得了进入球场观赛的权力,也借此机会可以面见皇上,虽然二人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但也只能如此。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冷暖合适,天空中还有几朵云飘过,微风轻拂,十分惬意。这皇家马球场自然不是想来就来,观赛之人地位高倒也正常,随便叫出一个,不是皇亲国戚也是哪个功臣之后,再加上那些整体围绕在皇帝周围的宦官近臣,让李继存有一种格格不入之感。
“继存,快看,那不是江睢白吗?”张钧飞指着场边说。
李继存转过头去,还真是,陪同在其周围的都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朱友镇也在其中。
“这废物也能打马球?”李继存冷笑道。
“我觉得你应该去报个名,没准真弄个节度使当一当,”张钧飞笑着说,“有了俸禄还能早点还我钱。”
“这话说得好像我是那种还不起你钱的人,”李继存笑着说,“你等着吧,有钱也不还你。”
正说之间,参赛的选手已经进入场内,所选马皆来自军营,半黑半白以区分。这中原的军马与草原之马并不完全相同,它们更威武、更高大。这时,乐队奏起西疆的龟兹乐,这是很久的传统了。终于,皇帝入场了,乐队奏起了《凉州曲》,顿时激昂起来,皇帝入座,臣民们皆行跪拜之礼,而后比赛才开始。
李继存还是蛮有兴趣,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帝国最高规格的马球赛,以至完全忘了他的本来目的。朱红色的木球在场内滚来滚去,球杖的杖头是弯月形的,杖柄是圆柱形,杖身则绘有彩色的图案。比赛看似很激烈,但却很耐人寻味,作为皇帝精挑出来的马球选手,今天的比赛居然一边倒,随着三次击鼓结束,很快江睢白一方就连进三球结束了比赛。这样的过程,显然连皇帝都不满意。
也许是皇帝的旨意,也可能是周围的大臣看出了皇帝内心的不悦。
“圣上有旨,希望各位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可以组队再战一场,以示我皇族之威。”皇帝的话很快传到了所有人耳朵里。
“钧飞,你说就江睢白、朱友镇那水平,我若参赛岂不轻轻松松吗?”李继存用手捅了捅旁边的张钧飞,笑着对他说。
“这恐怕是一个得罪人的事,还是算了吧。”张钧飞回忆起那日在戏院江睢白一伙人的话,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于是劝说李继存还是不要去得罪江公公。
但还没等张钧飞话说完,李继存已经跳下台来,进入比赛场地内,一直走到皇帝的御驾前。
“安州牧守、河东军节度使李淄坐之子李继存愿意参赛,请求陛下恩准。”李继存拜见皇帝。
皇帝对于突然出现的沙陀世子很是意外,但听说其愿意再赛一场,瞬间就喜笑颜开了,也就没有深究此人为何在此。
李继存骑上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他对马最熟悉了,虽然他自小骑的都是那种短小精悍、来自草原上的矮马,但是他自信自己对于马的控制一定不会比这些长在京城内的王公贵族差。他了解马球的内在逻辑,当用球杆去击打球的时候,其动作与骑兵在作战中挥舞武器砍杀的动作很像,而俯身击中球也不比开弓射箭难度小。
这时候,他才发现场上没有人和他组队,所有人都不傻,这种得罪江公公的事还是不要去尝试。虽然规则上没有人数对等这一说法,但他独自一人去对抗五六个人,还是勉为其难。就在这时,张钧飞也骑上马来,他看了看李继存,给他一个眼神,他还是决定和李继存并肩作战。
在雷动的掌声中,比赛开始了。李继存穿梭于几人之间,而张钧飞在外线配合,他们居然很快取得了二比零的领先,此时,皇帝身边的江公公脸色煞白,而在场上的江睢白和朱友镇气急败坏,于是动起了歪主意。在一次抢球中,朱友镇故意用球杆砸向李继存赛马的马腿,然而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李继存提前洞察,于是他调转马头意图躲过朱友镇的暗招,却不想,朱友镇的马受到了惊吓而失控,朱友镇被直接甩到了乱马之中,一场比赛就这样变成了一场惨案。
皇帝惊动,大臣们惊动,观众们也被惊动。朱友镇被乱马踩死,死相极其难看,这将是一件引发诸多连锁反应的大事件。李继存、张钧飞,哪怕江睢白此刻都被这一幕吓呆了。
然而,还未等皇帝对此事做出批示,一件更大的事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