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轩出来时,却正好撞到幽兰。
幽兰叹息一声:“幽兰让公子费心了,公子不需为幽兰考虑,大事要紧。这都是命!”
林晨轩道:“在下既有此意,必不会半途而废!”
林晨轩惆怅地走出媚香楼。
强抢显然是不妥的,在南直隶刚刚得罪魏国公府,顾虑东厂身份与筹饷的事,他们自然不敢怎样。可是一旦抢人,便授人口实,勋贵与当地官员一定会将自己往死里整。自己当然不怕他们,毕竟自己好歹还是江南巡抚,还有御赐的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不能杀人,但自保还是可以的。
眼下老鸨看出自己一定要为幽兰赎身,势必不可相让,这可如何是好?
转过媚香楼拐角时,林晨轩突然感觉背后有人在跟踪自己。他躲到媚香楼后的一个小屋旁,观察到底什么人在跟踪自己。
居然是黄弼,那个在兰婉儿分粥时站在一旁的伙计,那个瞬间斩杀刘钧家奴的那个伙计。
谁指使他跟踪自己的?
黄济,还是兰婉儿?
黄弼四面张望了一通,快步向前离开了。
黄家在南直隶的钱庄里。
兰婉儿道:“黄弼,你都打听清楚了?”
黄弼点点头道:“半个月来,姑爷进出媚香楼,一是拍卖宝物,一是为了一个名叫幽兰的姑娘。”
一股怨气在兰婉儿的眉宇间蔓延。
黄弼忙道:“小姐,姑爷和那姑娘清清白白……”
兰婉儿道:“清清白白?去那种地方也叫清清白白?”
黄弼道:“小姐,听说姑爷想为那姑娘赎身,听那姑娘和他的对话,好像没能与老鸨谈妥。小的跟在姑爷后面故意让他发现,也算提醒提醒他!”
兰婉儿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深夜,老鸨正要入睡,突然一个蒙面人从床下钻了出来,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说,为什么不让林公子赎人?”
老鸨道:“你是林公子的人?”
蒙面人叱道:“少废话,说!”
老鸨笑道:“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蒙面人正是兰婉儿,她见被识破,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
老鸨得意道:“老娘干这行二十多年了,你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老娘不是白干了?”
兰婉儿道:“快说,为什么不让赎人?”
老鸨道:“幽兰是我养了十年的瘦马,至今还是个雏儿,怎么也要赚个几万两银子不是?林公子的拍卖生意一个晚上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入账,谁不想分一杯羹?”
兰婉儿掏出一粒黑药丸,逼着老鸨吞下,然后笑笑说:“这药叫腐肠丸,三个月必须服解药,否则必死无疑!放不放那姑娘,你看着办!”
说完,兰婉儿推门而出,一招手,四名蒙面汉子从暗处闪出,出了媚香楼。
第二天,老鸨看到柳祚昌,笑吟吟地迎上去:“柳公子,幽兰今天出台,你想不想……”
既然一定要放人,那能榨取的油水也一定要榨干!
柳祚昌满脸惊讶:“不是说再过半年吗?好好好,我出五千两银子!我这就上去……”
幽兰一见柳祚昌,呵斥道:“幽兰,老鸨说你今天出台,我包下你了!”
幽兰很是震惊,退到床边,从枕头下取出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你要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柳祚昌笑道:“何必呢,你反正早晚要出台的!陪老夫春宵一刻有什么不妥?”
幽兰的丫鬟小兰抽身离开,悄悄地来到林晨轩下榻的旅舍。
听着小兰断断续续地叙说,林晨轩顿时火冒三丈。
“赵封、吴语、汤三跟我来!”
林晨轩进了媚香楼,老鸨忙令龟奴拦住。林晨轩也不答话,一撩长袍,燧发枪开火,两名龟奴应声倒地,直闯幽兰的屋子。赵封、吴语、汤三也毫不客气地干倒几个龟奴,跟了上去。
幽兰仍手持剪刀与柳祚昌对峙,脖颈间已经有了一丝血迹。
柳祚昌道:“幽兰姑娘,放下剪刀,我不逼你,行了吧!”
林晨轩站在后面冷冷道:“柳公子,冲你这句话,今天饶你不死!”
幽兰看到林晨轩,想说什么,身子却软软地倒下。
林晨轩想上前查看,柳祚昌却挡住了他:“小子,别以为你是东厂的,本公子就怕你!实话告诉你,本公子今天包了她!”
林晨轩毫不犹豫,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打得柳祚昌目瞪口呆。
身为小爵爷,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动他一下。
林晨轩查看幽兰还有呼吸,于是抱起她,对呆在一旁的小兰道:“跟我走!”
楼下无人再敢拦阻,眼睁睁看着林晨轩将人抱走。
醒悟过来的柳祚昌冲到护栏处喊道:“给我拦住那小子,快点!”
柳家四个家奴冲上前去,拦住了林晨轩一行。汤三笑道:“这四个人就交给我了!”
说完,上前与四个家奴扭打起来。
恰在此时,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丘源带着二十多人巡城,见此情形将几人围了起来。
林晨轩将幽兰放了下来,让丫鬟小兰馋住。
此时幽兰已经苏醒,见到此情此景,心里为林晨轩担心。
丘源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尔等在此斗殴,来人,把他们都拿下!”
众士兵慢慢向林晨轩一行逼近。
已经赶过来的柳祚昌道:“丘大人,这些人从媚香楼抢人,幸好被大人您发现了!抓,把他们都抓起来!”
丘源认识柳祚昌,忙施礼道:“末将见过小爵爷!”
吴语上前,故意显露出东厂令牌。
丘源心中暗暗吃惊,牵涉到东厂的事,他一个小小七品的副指挥,真不敢动手。
丘源喊住了士兵。
柳祚昌焦急道:“大人,这是你的巡区,你若不把他们抓起来,我爹一定会弹劾你!”
丘源看看林晨轩一行,又看看柳祚昌,一时拿不定主意。
林晨轩冷冷地打量着丘源。
丘源开口问道:“刚才柳公子说你们从媚香楼抢人,可有其事?”
林晨轩指着幽兰道:“在下若是晚去一步,这位小姐就被逼自戕了!”
幽兰也配合地抬起头,脖子上的血迹尚未完全干透。
丘源默默地看了一眼柳祚昌,心里已经知道事情的大致情况。这些勋贵子弟,做这样的事已经很平常了。指挥都不敢过问,自己又怎么敢管?
丘源摆摆手道:“算了,你们各自回家吧!”
柳祚昌愤恨地盯着林晨轩,似乎要吞了林晨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