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淮盐运使刘沣是从三品,与朝廷大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这样的普通五品官绝对得罪不起;江南巡抚林晨轩更是得罪不起,仅仅几句话就将汤进家族抄家灭族。
刘均是刘沣的独子,刘沣对刘均的疼爱姑息,扬州府上下无人不知。
刘均已经有一妻三妾,前不久听说又看上了富商黄济的女儿,刘沣亲自上门提亲未果,丁方就知道这两家要有冲突。
刘沣是官不假,可丁方听师爷说黄济从前是跟大海盗李旦混的,好像和李旦还是结拜兄弟,这样的人惹得起吗?
这刘钧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主动去招惹黄济的女儿,还被巡抚大人碰上,这让他这个五品知府怎么办?
丁方在家里懊恼的时候,刘沣找上门了,要求丁方放人。
丁方以江南巡抚林晨轩要亲自监审为由,拒绝放人。
谁知这话让刘沣暴怒起来:“丁大人,本官只问你放不放人?”
丁方不敢回答。
刘沣一击掌,很快就进来几百人。
这些人有刘家的家仆,也有盐商家的家仆。
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丁方心里也害怕起来。
他只得吩咐放人,随即派江捕头前去通报林晨轩。
“居然敢到知府衙门抢人!”林晨轩大怒,立即点齐一千飞虎卫,向盐运衙门赶去。
刘沣听说飞虎卫围住了盐运衙门,心里也慌了起来。
这次的事件在他看来并非大事,他担心的是林晨轩查下去,会将刘钧以往的不堪之事挖出来,丢了性命。
刘钧可是老刘家的独苗,绝对不能有闪失啊!
刘沣不将刘钧交出来,林晨轩就命令飞虎卫就地扎营。
一天、两天,刘沣终于顶不住了,盐运衙门没有其他食物,只有盐。盐不能当饭吃呀!
刘沣派人奉上白银五万两,只求林晨轩放过刘钧,被林晨轩拒绝了。
刘沣再次派人,愿意奉上白银二十万两,还是被林晨轩拒绝。
掌控盐政,是林晨轩的目标。
林晨轩提出要放过刘钧,除非拿盐运衙门近三年的账来换!
刘沣当然拒绝!
他觉得自己明年大概率要离开盐政,于是今年自作主张,把明年的盐引,提前发放出去,这笔钱,大多流入自己的口袋。
一旦东窗事发,极有可能像汤进一样被灭族抄家!
第三天,刘沣只得将奄奄一息的刘钧放出。
林晨轩对刘沣没有抵抗到底感到遗憾,立即将刘钧抓获,准备撤兵回驻地。
赵封道:“大人真想查账,皇上赏赐的尚方宝剑、魏大人给的东厂银色令牌都可查看!”
吴语道:“大人若撤围而去,只怕刘大人会立即上奏折参大人,到时大人将进退两难!”
一不做,二不休!
林晨轩手持尚方宝剑,令飞虎卫接管盐政衙门,并将刘沣抓获。
刘沣目瞪口呆,心里第一次骂儿子:钧儿,这次爹要被你坑死!
这账目谁来查,这是个难题!
看门的士兵前来报告,说黄济求见。
林晨轩立即有了主意,黄济不从事盐业,他的店铺众多,账房必然也多,就让他派人来查账!
黄济向林晨轩求助,希望飞虎卫能护住黄家。
林晨轩听了黄济的请求,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明白黄家在扬州府乃至整个江南的地位和影响力,也清楚如果黄家遭到打击,会给整个扬州府带来不稳定的因素。而且,黄济是他商业上的伙伴,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黄家陷入危机。
林晨轩笑道:“黄总商,你家有那些伙计,还要飞虎卫保护吗?”
他总感觉黄济此来,绝不会如此简单!
黄济道:“那些伙计,黄家的护院而已!”
林晨轩道:“你我并非敌对关系,黄总商总得说几句实话。”
黄济神色凝重,犹豫片刻道:“不知大人婚否?”
“没有!”
黄济道:“若小女与大人是一家人,黄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晨轩看着眼前的黄济,心中暗想,这黄济果然不简单,看来还真藏着不少秘密!
黄济见林晨轩默不作声,又道:“小女虽然泼辣,却心地善良,做事干练。大人若有意结为秦晋之好,必能辅弼大人!”
林晨轩与兰婉儿只见过一面,彼此并无感觉。
但听到“做事干练”,林晨轩还是心动了一下。他太需要一个做事干练的内助了!
林晨轩道:“令爱如何干练?”
黄济道:“我只此一女,夫人早亡。我黄家良田七千亩、商铺七百七十间,选人用人、居中调度,均是小女一人而已!”
林晨轩奇道:“那你做些什么呢?”
黄济笑道:“我只告诉自家人!”
林晨轩笑道:“婚姻大事,至少应该征求令爱的意见!”
黄济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普通人家的规矩。我们黄家自有黄家的规矩,谁的事谁做主!若非小女有意,我怎会过来请求大人保护?”
林晨轩哑然失笑,感情你们父女两个设好了套,就等我钻?
林晨轩想到这儿,说道:“既然令爱有意,那一切就由黄总商决定!”
就在此时,吴语进来递给林晨轩一封信,道:“大人,李公子的密信!”
林晨轩拆开信封,抽出两张纸。一张纸上细说宋献策、牛金星都无意出山,尤其是宋献策,对官府之人有很深的恨意,只是在自己多次劝说下方才答应过来看看。
难怪李岩在河南耽搁了那么长时间!
另一张纸上详细地记载了宋献策这些年为求复仇四处探访的经历。
尤其令林晨轩惊讶的是,宋献策被官绅挟嫌报复,诬为反贼。导致他父母被折磨致死。而杀死宋献策父母的官员,居然是扬州府知府丁方!
丁方来扬州府之前,的确有在河南为官的经历!
要彻底收服宋献策,一定要帮他除去导致他父母被折磨而死的丁方!可丁方是朝廷命官,有什么理由去杀他?
林晨轩陷入了沉思,他感觉为难。
黄济问道:“林大人,遇到烦心事了?”
林晨轩下意识地答道:“有什么理由杀丁方?”
话一出口,林晨轩立即意识到失言了。
黄济不以为意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只要想查他,总能查出问题!”
林晨轩道:“本官眼下倒真有查账的事,还请总商帮忙!”
黄济得知是要查盐运衙门的账,愣了片刻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