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盛怀瑾心说:就这也值得在这嘀嘀咕咕说半天?
世子爷刚要说余家这些下人们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
可他转头一想,把这两人的话连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我穿什么好看和你们大小姐眼光好……到底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难不成……我才出去大半天,余笙就跟余园这些人都通过气,昭告全家她看上我了?
世子爷被这个可能震惊到了。
偏偏此时,那两个余家小厮被世子爷一句‘就这’吓到得继续一句一句往外蹦:
“世子何止是穿云霞锦好看!”
“世子穿什么都好看!”
“世子不穿更好看!”
“大小姐还说……”
他们两个闭着眼睛跟马上要慷慨就义似得,越说越离谱,还越说越大声,跟对山歌似得喊起来了。
盛怀瑾听到这里,脸皮再厚都有点绷不住了,“别说了。”
这个余笙是怎么回事?
看着挺正经一人,怎么一动心,就连“世子不穿更好看”这么荒唐的话都跟别人说?
两个小厮生怕自己说错做错,颤颤道:“世子……”
“别喊我世子。”
盛怀瑾这会儿耳边都是那几句世子穿什么都好看和不穿更好看。
跟魔音灌耳似得。
在脑子里不断回响着。
“那……”两个小厮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换了个称呼喊:“瑾公子?”
不曾想。
盛怀瑾听到这个称呼,一掌拍在了栏杆上。
整片栏杆都震了震,满园花树簌簌,落英如雨。
水里的锦鲤受了惊,成群结队地往远处游去。
两个小厮这下彻底不敢出声了。
真的是多说多错。
说什么都错啊。
最后,还是盛怀瑾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缓了过来,“你教你们这么喊的?”
瑾公子?
他那个行事最荒唐的公主表姐在外头看上了什么俊秀公子,把人往公主府里带,又不给名分只能让人当男宠的时候,就从名字里取一个字出来,让底下那些人称一声公子。
余笙应该不认识什么公主才对,怎么学了这等做派?
两个小厮哪里还敢多说什么,马上老实回答了:
“大小姐吩咐的。”
“果然。”盛怀瑾这下只说了两个字。
看来,还得早点跟余笙说清楚。
今儿天色已晚,明天。
明天就说明白,让她死心。
世子爷打算的好好的。
可第二天一早,余笙就出门去了。
且连着几天都忙的不见人影。
盛怀瑾忍不住怀疑,这个余笙是不是知道他要拒绝,所以才故意躲出去。
而余笙,是真的忙。
锦绣衣庄最新推出的云霞锦,彻底把王氏布庄那些劣质的流光锦压得风头全无,根本卖不出去。
同时,她也在联合先前那些被王家打压的商户,反制王家。
她这一手,准备了两个月才拿出来。
势头很猛。
王家被打的措手不及,几天就见了颓势。
就在众人都觉得有望能赢,有些飘飘然的时候,余笙始终没有放松警惕。
吩咐所有的掌柜和掌柜不能掉以轻心,不能让王家钻到空子。
五月下旬,到了余家众人开大会的时候。
天气越来越热。
正厅摆了许多冰,余婉做了清凉绿豆糕和桂花酸梅汤让婢女们送到前厅给众人节数。
余萱则准备了许多驱蚊和醒神的小药膏,算是给他们试用了。
余晴打了好几个月的算盘,把余家这些生意的进账出项和盈利都了解了一番,终于能坐到长姐身边,跟管事们一起商议。
她颇有些紧张,连喝两碗冰镇酸梅汤,手心还在冒汗。
余笙稍稍放慢了一点节奏,让余晴能跟上,让众人汇报各个庄子铺子的情况都细致一些。
考察管事们,也手把手教想管账的二妹妹。
余二爷如今做事十分妥帖,余笙问什么,他都带头回话。
余晴有稍微有听不懂的地方,多看这位二叔一眼,他也能意会,停下来认真回答。
这次商议的气氛,简直余笙掌家以来,最好的一次。
余婉和余萱站在屏风后,一边羡慕余晴可以坐到长姐身边,参与商议,一边觉得自己选了鼓捣美食和学医和毒,好像比二姐要亏。
盛怀瑾得知余笙今儿在余园,想着一定今儿一定要说了。
再拖下去,还不知道会拖成什么样。
他来前厅的时候经过侧门,就瞧见她们两个站在屏风后眼巴巴地张望。
有这么好看?
世子爷走过去,站在她们身边两步的地方,往里看了一眼。
余笙坐在主位上,云鬓花颜,锦衣罗裙,管事们说了什么,她满意就点点头,要是不怎么满意,就凉凉地看那人一眼,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气势倒是十足。
跟在他面前的时候很不一样。
余笙跟他说话,总是笑着的。
余笙喜欢我这事,在盛怀瑾心里又坐实了一份。
他站在屏风后看了片刻。
厅里这么多人,他也不好这时候进去跟她说这事,索性就再等一会儿。
余婉在听里头那些人说话,也没注意到身后还站了一人。
还是余萱还先察觉到的,回头一看,看见如松如栢的盛怀瑾站在两步开外,把阳光都挡住了,吓得心头一跳。
她强行冷静下来,把那声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世子换成了,“瑾公子……”
盛怀瑾:“……”
又来了。
又这见鬼的瑾公子。
余笙到底跟多少人说了!
为全礼数,他略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余婉听到声音,也回头看来,明显也很吃惊。
三小姐不善言辞,于是开了口,也只有一句“瑾公子安好。”
盛怀瑾俊脸微僵,又点了点头。
他现在不太安好。
前厅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商议完?
他现在、立刻、马上就找余笙说清楚。
而厅内众人正说到要紧处,忽然有个满身尘土的中年人往前厅这边来,领路的小厮进去替他通禀:
“大小姐,去南城采买棉花和蚕丝的姜管事回来了,他说事情紧急特来求见!”
余笙的声音稳稳地从厅内传来,“请姜管事进来。”
姜管事拿袖子摸了一把脸上的汗和尘土,快步进了正厅,也顾不上还有这么多人在场,急声道:
“大小姐不好了!咱们这次从南城采买的棉花和蚕丝全都被水匪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