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铺子庄子的掌柜管事们都有点扛不住这两天的生意惨淡,结伴来余园找大小姐问该如何是好。
余笙稳坐前堂,并没有直接跟他们说出今日在锦绣衣庄和周掌柜商议的做法,毕竟底下这么多掌柜管事保不齐有被王家收买的,此时透露消息,反倒让对家有机会早作准备。
她只简单几句话便将众人的心中的忧虑消除大半,众人来时神色郁郁,走时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余家上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照常进行着。
而余园之外,由周掌柜刚添油加醋完找人放话出去的新传言,正在小七和她的丐帮弟兄们口口相传之下,在整个黎州城瞬速散开:
“什么?余家大小姐不是煞星是福星啊!”
“那黎阳侯府,不就是因为想抢人家余大小姐的妹妹做妾,结果一夜之间父死子亡,那些做尽伤天害理的侯府之人也都遭了反应!真是活该啊!”
“那个汪家四小姐,前天刚为难了余家大小姐,第二天就被抄家了!”
“还有余家大小姐的那个姨母,好像也是因为跑去余家骂了余家大小姐,没几天就被人踩断了腿……”
“我我我、我可能是这两天在背后说了余家大小姐坏话,忽然就开始走背运了!”
“真是见鬼啊!奇了怪了!”
这传言一出,就成了市井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先前那些煞星的说法外人听了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这会儿听到福星的传言,有许多在背后议论过余笙人把近几日走霉运和不顺都归于自己可能得罪了福星。
于是,态度转变得十分迅速。
第二天,余家各个铺子的客流就恢复了大半。
第三天,客人暴增。
第四天,不仅仅是生意好得忙不过来,连余园外的街道都开始拥挤起来。
开始有跟余家沾亲带故的人找个各种由头上门来沾福运。
林氏一开始还挺高兴,毕竟自从余正达重伤之后,以往的族亲故旧要么想着怎么从余家弄银子,要么就索性断了来往。
余家这么快就恢复了宾客盈门的盛况,实在值得高兴。
余笙也不扫林氏的兴,只让余修竹和余晴和余婉她们帮着母亲一起待客。
林氏原本是要余笙一起待客的,“你是余家的大小姐,如今更是当家人,哪有你在家中,却不见客的道理?”
余笙却同她说:“福星哪里是谁想见都能见到的?”
林氏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是。
况且,在余笙看来,今日宾客盈门不见是什么亲厚之人,趋吉沾光者多了去了,雪中送炭的才难得。
前者见了也是白见,白白浪费光阴。
至于后者,要见之时,纵然相隔千里,她也是要去见的。
余笙把得力的人安排给林氏她们帮忙待客之后,就回了自在阁。
清茶一盏。
桌案一方。
笔墨铺陈,宣纸几张。
她一个人静坐着,开始琢磨世子爷留下的那二十万两白银,究竟要用在什么生意上,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生出最多的钱来……
上辈子看的那些穿越,女主们都是怎么致富的来着?
制糖、制冰、做口红面膜掀起古代美妆新风尚,用各种新奇菜开饕鬄盛宴?
余笙来到这个世界太久了,很多上辈子的记忆都已经开始模糊不清,白糖和制冰的方子应该还能弄出来,这两样都是暴利的生意,若有机会后面两样也可以试试,毕竟也算是成功案例。
但前提是,余家根基已稳。
现在还不是用的时候。
这次的事,是王家恶意挑起的,虽然谣言反转得快,余家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甚至还因为生意变得更好赚得更多了。
但……王家的恶意不是盖的。
余笙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搁下狼嚎,轻轻吹干墨迹。
天热了,该让王家凉一凉。
……
傍晚,余园花厅。
余笙过去用晚饭的时候,发现早上还因为宾客盈门的母亲极其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一个婢女给她捶肩,一个婢女在给她捶腿,都这样了还缓不过来。
精心装扮过的三个妹妹这会儿都跟焉了的花骨朵一样。
连总是精神奕奕的余修竹都是满脸的疲惫。
一众小厮婢女们也是惨遭蹂虐的模样,李管家就更不用多了,年纪大了,得了夫人给的一个小锦凳正坐着一边擦汗、一边歇气。
光是这么一看,余园今日不像是宾客盈门,倒像是众人集体被吸了阳气。
余笙缓步走到林氏身边,语调温和地问道:“母亲,明日还见客吗?”
林氏一听这话就条件反射般坐直了身体,她心里在喊‘不见了不见了,没那个命见!’
但一对上余笙的视线,又有点挂不住脸。
这个大女儿早上就劝过她,找个由头闭门谢客,林氏非不听,结果累成这熊样。
“不见了!反正我是不见了!”余修竹端起茶盏又灌了半杯茶下肚,忍不住跟长姐控诉道:“那些人太过分了,一直摸我,不仅摸手摸胳膊还摸脸,我这么厚脸皮的都快被摸秃了!”
余晴比他反应还大,“你还说呢,那些夫人小姐一直围着我,左三圈右三圈的绕,她们身上那脂粉气百花齐放似的,都给我熏上味了。”
余婉表情有些难以言喻道:“我明明很饿,但我现在又吃不下。”
这是累了一天,累懵了。
林氏不接儿女们这茬,忽然话锋一转道:“余萱学医还挺有用处,本来我都累的不行了,她给我按了按穴,我又能多撑会儿,按了好几次呢,那叫什么穴来着?”
余萱忽然被夸受宠若惊,赶紧站起来回话:“回母亲,是上星穴,有清脑通窍,宁心安神,清热截虐之功效。”
“瞧瞧,还背起医书来了。”林氏心里滋味莫名,忍不住道:“我说你好,又不是要训你,站起来做什么?这模样让笙儿看了,还以为我又在故意与你为难,还不坐下?”
“是,母亲。”余萱闻言赶紧坐下了。
余笙见母亲和余萱关系终于缓和了一些,便笑了笑,在林氏身边落座。
这边正说着话,外头小厮来报:“夫人,又有客人上门了!”
除了余笙之外,整个的花厅的人简直闻声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