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得倒快。”余笙看出了小五的小心思,屈指在他额头敲了一记。
“那可不,昨夜阿墨姑娘也这么夸我来着。”余修竹抬手轻轻揉着额头,还挺自得:“我要是跑得慢,昨夜八成就把小命交代在千珍楼了。”
余笙听小五提起阿墨,笑道:“昨夜你可没怎么跑,全靠阿墨护着你。”
余晴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取笑弟弟,说他:“小五你呀,最大的长处就是脸皮厚,只要人家不是明明白白地骂你,你都能当成夸赞!”
余婉也忍不住笑了。
连余萱都抬袖挡住了半张脸。
余修竹有些羞恼道:“有你们这么笑话自己亲弟弟的吗?”
余婉道:“就是自家弟弟才能如此啊。”
“就是。”余晴接话接得极快:“要换成旁人,让我笑他我还不乐意呢。”
余修竹忍不住道:“我还得多谢姐姐们独予我此等殊荣是吧?”
余晴笑盈盈道:“是啊。”
五公子顿时无言以对。
二位姐姐的口才许是都用在他身上了。
“好了好了,说些正经的。”余笙出声替他解围,“小五,你可曾谢过阿墨救命之恩?”
“谢过了谢过了。”余修竹朝余笙投去“还是长姐最好”的眼神,连忙道:“我亲自去厨房端了早饭过去给她,正儿八经行了谢礼的,不过她……”
小公子说着顿了顿,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她让我少来这些虚的,还让我提醒你,别忘了她应得的那份报酬。”
余笙哑然失笑,而后道:“今日便去账房支银子给他们两个送过去。”
还有要给世子爷的那份,也要尽快办妥。
她这样想着,让空青去前堂看看管事们都到了没有,没到的再遣人去催请。
然后带着余晴她们几个先去了紫玉阁给林氏请安。
林氏已经起了,今日精神大好,就和她们一起用了顿早饭。
饭后,母女几人联袂去了松风院。
余父今日还没醒,李管家刚给带人给他更了衣换完药。
林氏进去坐了在榻边,“你们看过了就回去各忙各的。我没什么事,在这陪陪你们爹爹。”
余笙还要正事,就没多留,只温声嘱咐:“母亲要保重身子,切莫操劳。”
余晴和余婉原本要留下,林氏却罢了罢手,“你俩也不必留下,我已好了许多,用不着你们时刻陪着。”
姐妹们只得福身应:“是。”
余萱这些天一直都在待在松风院的,今日林氏在此,她就很自觉地暂避。
而余修竹还不忘要给阿墨姑娘救命之恩的报酬,几人都没在屋里多待就出了松风院。
“大小姐,管事们都到了。”刚去过前堂的空青回来禀报:“正在前堂候着。”
“好,我这便过去。”余笙说着就要走,袖子忽然被余晴拉住了。
“长姐,我不喜欢绣花,我想像长姐这般能掌家行事,化解危机,保护在乎的人。”二小姐性子活泼,说话更是直接,“你也教教我好不好?”
“虽说我和二姐连皮毛都学不着,但让我们在旁边看看也好啊。”余婉看着长姐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向往。
林氏作为母亲平日里都教她们要听话,要好好做女红,要贤淑温良,要如何如何。
唯独没有教她们像长姐那样能顶起半边天。
而余笙也担心自己把千年之后的观念带给她们后,会让她们跟这个朝代格格不入。
所以这些年,她总是在外游历,却很少在妹妹们面前露出那些与当下女子不同的理念。
直到这次余家的顶梁柱倒了,她不得不站出来。
冰山已露一角。
余笙也不打算再把那一角掩盖住,接下来余家要面对的那些事,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或许是时候让她们知晓天下之大,不止这后宅的一亩三分地了。
她沉吟着。
“长姐。”余萱柔声喊她,鼓足了勇气才开口,“我……我就站在屏风后看看,可以吗?”
余笙点头道:“自然可以。”
她跟妹妹们说:“这第一次你们就在屏风后面看,若是对哪桩生意或是店铺感兴趣有自己的见解再同我说,我再看着安排你们做些相关的事。”
余晴不敢相信似的问:“真的?我们也可以做那些事?”
余笙笑道:“真的。”
余晴高兴得不行,直接抱住了余笙的胳膊摇了摇,“长姐真好!”
余婉和余萱眼中的惊喜也是显而易见的。
“我一看账本就头大,那些事可累人了!”只有余修竹不能理解,“管事们也跟人精似的,跟他们打交道至少得少活几年,这有什么好高兴?”
余晴忍不住啐他:“你知道什么?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余婉也道:“你是男子,自然不懂。”
余萱看着小五也有些欲言又止。
“我不懂,你们倒是讲明白啊。”余修竹摸了摸头,听得云里雾里,几位姐姐都不同他说了。
他只能看向余笙,喊了声“长姐”,求解惑。
“世间许多事,因男女之别,便大有不同,三言两语说不尽。”余笙道:“况且嘴上说说的,总归不如切身体会来的能感知,过些时日你就会明白了。”
余修竹还想问为什么‘过些时日就能明白了?’。
不过这会儿姐姐们好像都懂,就他不懂显得不太聪明似的,就没再继续问。
小公子学着课堂上老夫子摸胡子的模样摸了摸下巴,故作沉稳道:“确实也不能急在这一时。”
反正过些时日就能明白了,那就过段时日吧。
姐妹几人去了前堂,余萱和余晴、余婉从侧门进去,站在了屏风后。
余笙和余修竹带着婢女小厮从正门进去。
几十个掌柜和庄头管事的昨日收到主家的信儿,今儿一早就来了余园,此时已经在堂前候了好一会儿。
好些人听闻昨夜千珍楼的事,站着等的时候还一个劲儿议论:“商人跟侯府高官结仇,结局居然是侯府覆灭了?”
“这种奇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简直是千古奇闻呐!”
直到有眼尖的看到余笙一行人到了堂前,低声提醒了,众人这才停止议论,恭声问好:
“见过大小姐、五公子!”
“让诸位久等了。”余笙朝众人微微颔首,嗓音温柔而清冷,“有许多人我都是头一次见,少不得得先认认人。”
余修竹心说:长姐说完,到我了。
“诸位听清楚了!”他立马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手底下管的铺子庄子有盈余的往站左边,亏损的站右边!”